她隻記得從夢裏得來的手心那個奇怪的記印,以及後來在百合穀發生的事情,當然都是奇裏告訴她的。但是她還是不知道不能肯定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她不能讓劉雨娘冒然做這件事。
她一將手伸出去,意外的事情就發生了。眼看那隻巨鳥就要撲到劉雨娘的左手沾上鮮血,婉卿將手一擋,那隻鳥立刻轉過身來,朝婉卿的手撲了上去。就像一隻護食的貓,不容許任何一件東西接近它的食物。婉卿看那隻大鳥猛向自己撲過來,隻好將手迅速縮回去。婉卿的動作很快,幹淨利落,但是那隻鳥的速度更快,才看見朝著婉卿撲過來,眨眼已經撲上,兩隻爪子一用勁,婉卿便隻感覺到手心一陣火炙烤一樣劇烈的灼痛。
等緩過來神來,那隻大鳥已經不知所蹤了,周圍一直豔冶的顏色也突然被抽幹了一樣,光明瞬間就變得黑沉。劉雨娘沒有料到有此一著,婉卿更是沒料到會是這樣。她隻是在最後的時刻感覺到,那隻大鳥雙爪尖利的撕開了自己的手心,在劇痛的那一瞬,光華倏地向內一斂,所有的光彩也是在瞬間積聚到了那隻鳥的身上,將之緊緊環繞,倏忽消失。那隻大鳥也事隨著光華,迅速在手心裏消失不見。
婉卿看著手心淋漓的鮮血,一時隻感覺到了身上有點發冷。那幾乎近是害怕,現在的一切都是跟著那個奇怪的夢在發展的,那夢卻沒有顯示結局。
傷口再次迅速的愈合,這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依舊還是那個雙鳳盤繞的圖案,隻不過現在那隻圖案較以前變得更加明顯,發出一層可見到的明亮的光線,就像是在手心裏握了一顆夜明珠,在黑夜裏閃閃奪目。
更加奇怪的是,圖案裏隻有一隻鳳凰發光,另一半還是跟以前一樣。那光亮鮮活明淨,也一直不消失,就好像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一樣,生命之火生生不息。夜晚,將手張開舉起來,儼然變成了一盞照亮的燈塔。
劉雨娘沒有料到會突然發生這種意外,但是立即回過神來,不過她倒是顯得一點兒也不急,反是還有些高興的樣子。可惜身體消耗太多,現在正虛弱,用力一笑,身體無力,都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哈哈,你搶也沒有用,你不知道控製的方法,最終會被她噬盡血肉而死的。現在是不是感覺到身體在發熱啊?”
“你說會被吞噬,難道她嗜血?”婉卿先不覺得有什麼異樣,現在細細感覺,竟真的感覺到身體有一些些發熱,血液的溫度不斷升高,像是有一團火焰,在血液裏穿行,所過之處,烈火滾滾。
“告訴你也隻有死的份,不錯,簫韶九成鳳凰來儀,這就是傳說中的引鳳,引出來的自然是鳳凰。可惜你不知道鳳凰的特點,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嗎?那是至陽之性,女子屬陰柔之體,沒有特殊的方法,根本承受不住。等你死後,我還是可以重新引她出來。”
“就算你有特別的法子可以控製,那你引她出來又有什麼用,她蟄伏在你的體內,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婉卿真正想知道的,就是引鳳究竟有什麼用,還有,突然想起了那顆珠子。其他的都劉雨娘所說的這些,大略都能猜到。
“哼,當然有用。竹簫現在你也已經拿到手了,我不欠你什麼,你可以走了。不過,我估計你也走不出這鳳凰台了。”劉雨娘看著婉卿,幸災樂禍的表情在言語間輕易浮現。
但是她的眼神突然僵住了,席卷而來的驚異立刻驚駭了她悄然變色的臉龐。眼神直直的望出去,凝固住瞬間的絕望。
“不對啊,不可能,你怎麼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這不可能啊,不可能……”劉雨娘發了瘋似的,突然吼叫著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這絕對不會錯,不應該錯啊,我等了這麼多年,還是等成了一場空闊,老天啊……”
永遠的有一種動力叫做希望,也永遠的有一種結果,是希望親手換來的絕望。當這希望是以恨或者愛為代價換取結果時,人世的無奈,那結局就分外的淒愴。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那我現在究竟該是怎樣才算是正常?”婉卿被她鬧糊塗了,而且自己也正在變得糊塗。
婉卿這一句話問完,劉雨娘那一串長遠的笑聲放肆之後,竟傷心的哭了起來。婉卿也是真正的被攝住了,這一連串四溢的大笑在不斷擴大的悲泣裏悄然結束,想要停住,發現說出的話也立即消融在了冷漠的無言中。
“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突然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來,婉卿轉過身,心下一驚,瞬間花容失色,險些身子不穩。不是看見了什麼怪異的事物,而是太突然,遠遠超出了所想,來人竟是曾經在客棧見過的由吾,奇裏的師弟。
“是你啊,你怎麼在這兒?難道你知道?”婉卿向後退了兩步,平息一下心神,才站住繼續和這人說話。忽然想問他一個問題,立即又停了念想。
“我是知道,不過姑娘要是願意將鳳眼交給在下,我願意和姑娘講。”
婉卿下意識的緊了緊身子,道:“你知道鳳眼在我身上?”
“知道,我就是靠著它的氣息,來到這裏的。”
“氣息,你是說鳳眼自身有獨特的氣息?”
“是,但是別的人都感覺不到,除了我,還有一個人可以感覺得到,就是白衣城主長孫弄玉,但是她現在已經死了。”
“那我要是不給你,你會告訴我這事情的完整嗎?”這東西就是弄玉拿到手,臨終托付給自己的,無論如何不能輕易交給別人。現在也終於知道,那麼多人尋找這顆珠子,為什麼弄玉會得到了。不過人已經遠去,拿到了又有什麼用?
“我會。”這個回答很令人吃驚。既然他會,何必開始還提那要求,豈不多此一舉?
“為什麼?”
“現在我也不能跟你搶,曾經你對我手下留情過一次,你曾經也救過三師弟吾丘一次,我這樣做,就算是還你兩份人情。這是第一個理由,第二個理由,也許我說了事情完整,你可能就會不再想要這珠子了。”
“嗯,我本來就沒打算要這珠子,既然故人相托,我卻是沒有辦法送人。那你現在說說吧,我所知道的很少。”
由吾開始說起一些關於引鳳的軼事傳聞,那些跟自己前前後後聽說拚湊起來的想象都差不多一樣,沒有多少出入。講著講著,她忽然指著劉雨娘道:“其實關係最大的,就跟她有關。”
“當年玉屏夫人和玉屏先生定了一個奇怪的約定,沒有知道是什麼約定,總之很奇怪,雙方立誓誰要是記住了誰,就要去殺了這個人,搞得江湖上腥風血雨不堪。結果不知道為什麼,玉屏夫人一路追殺玉屏先生,最後玉屏夫人竟然真的殺死了玉屏先生,最後她自己自刎在了玉屏先生身前。可是他們兩人誰都沒有真的就死去。”
婉卿好奇心起,隔空插了一句:“沒死,不是殺死,雨娘自刎了嗎?”
“雨娘是親手殺了玉屏先生,也跟著自刎了,但是他們都沒有死。玉屏夫人身上就有一顆這種珠子,所以幸免於難。”
婉卿被震住了,起死回生,或者那正是現在她需要的,於是立即反問道:“你的意思是,這種珠子,不止一顆,而且每顆都具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總共有兩顆,傳說中,確實有類似的功用,但是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我不知道。”
“那玉屏先生,也就是劉雨娘口中提及的劉清,那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也有一顆?”
“他沒有,至於他沒死,那就要歸功於引鳳了。據說玉屏先生醒來之後,看見已經自刎的玉屏夫人,傷心之下,一曲《鳳凰引》便將這裏連同外麵的仙女湖,全部冰封了。隨後他一個人離開了。”
“冰封?怎麼會冰封?那玉屏夫人又是怎麼離開的?”
“冰封,我是不知道的。玉屏夫人,是她妹妹將她救走的。”
“她妹妹?”
“正是家師,百合公主。”
“他們是兩姊妹?那她們怎麼沒有住在一起?”婉卿才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很傻。
“那你說的兩個珠子,那應該全在你們百合穀才對了,你們怎麼又要尋找?”
“按理,是應該在。這兩顆珠子,是至陰至陽,公主有的那顆是至陰的,而玉屏夫人有的是至陽的,但是玉屏夫人死一次之後,那顆至陽的珠子,便消失了。外人不知道,其實也經由公主保管了,現在應該也還在公主手裏。而你手上拿的這顆,原本就是公主的,性屬至陰。”
“一陰一陽,那不是應該相對應女子和男子嗎,怎麼玉屏夫人會是帶著陽性的珠子?”
“雖然陰陽相對應女子和男子,但是陰陽互生,並不說明隻有女子可帶至陰,男子至陽。這兩顆珠子,不需要受這些條件限製,它們隻需要攜帶者的武功性質想配就可以,是女子,一樣可以攜帶至陽的珠子。而玉屏夫人和公主她們的武功都是都是陰柔的。”
“那玉屏夫人?”婉卿想問,那怎麼還能有珠子。
由吾很聰明的答道:“隻是有而已,她們平常並不帶在身上。”
“你說了很多,可是你還是沒有說明,這珠子以及那《鳳凰引》究竟是為什麼,也沒說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關於鳳眼,以及《鳳凰引》的來曆,我就隻能告訴你這麼多,至於為什麼,以及怎麼一回事,我隻可以告訴你一點,除了你剛才已經親眼看見的,《鳳凰引》可以引出鳳凰之外,那就是那隻鳳凰具有毀滅性,同時也可以重生。而其他的更多事情,我沒法子告訴你。”
“毀滅與重生?你怎麼不說得更清楚一些?”
“對不起,我隻能說這麼多。因為這原因,所以現在有很多人在找這珠子。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暫時好好的的保管住”
“你知道我不會給你?那你來這裏做什麼?”
“嗯。我來這裏的主要目的不是來找珠子的,雖然我一直在找。我今天來,是來找玉屏夫人的。”由吾一手指著劉雨娘。“其實關於那些為什麼,以及怎麼一回事,你最好問她,隻要她願意說,她什麼都知道。”
婉卿突然想起了引鳳,剛才說,玉屏先生沒有死是因為引鳳的原因,那劉雨娘也會引鳳,雖然被自己搶奪了,可是她到底會啊,那豈不是說,她可以來一次毀滅重生?
搖了搖頭,劉雨娘以前根本不會引鳳,剛才就已經可以看得出來,現在會了,聽她語氣,引鳳也還是危險,而且被搶奪了,何況竹簫已經不再她手裏,似乎也就不能再引了。不過反正這事還是沒有弄明白的。珠子在自己手裏,慢慢發現也應該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