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車有記憶的時候，是他那次興風作浪的時候。
人們奔跑著，尖叫著，他有些恍惚地看著自己製造出來的人間地獄。
火光映在他的側臉上，人性的自私在這時候一覽無遺。
人們哄搶，打架，為了逃走的船大打出手，不惜用他人溫熱的鮮血和殘破的肢體來鋪就自己未來的道路。
嗬，和他有什麼區別。
可是他還是不想傷害孩子。
他們有軟軟的身體，軟軟的語氣，軟軟的話語。一切的一切都軟軟的，似乎還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奶香。
可是父親可以為了活命將自己的女兒丟進著了火的屋子。
他想回收烈焰，可是身為一隻連人影都沒有的異妖，隻是一個小小的能力外泄者，他幫不了那個孩子什麼。
這時，她出現了，用清涼的水氣卷走了他一身燥熱。
她摟著那個有些受驚嚇的小女孩，輕輕一笑，水刃卻殘忍地劃過了女孩兒父親的喉嚨。
小姑娘什麼都不懂，溫熱的液體濺在臉上，短粗的食指抹了一把臉，舉在她眼前。
“姐姐，顏色好漂亮哦。”
她一愣，隨即笑道。
“小寶貝，你叫什麼呀~”
女孩天真地歪了歪頭。
“他們都叫我小六，這個算嗎？”
“當然，以後跟著姐姐吧，姐姐教你魔法哦。”
她好像絲毫沒有注意九雙眼睛十八道目光的注視，鬼車剛要失望地離開，那人又叫住了他。
“嘿！你是隻善良的妖怪。”她和小六一起看著他，“我叫萬俟魚，是仙湖中的魚妖。”
她把他帶回去，很危險。
鳥吃魚，天經地義。
似乎她把他帶回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將來的路。
她家來了兩個客人。
一個嬌客，一隻鳥。
山清水秀的小林子裏，依山傍水的小屋旁，時不時傳來孩子清脆的笑聲和女子溫婉的笑聲。
小六最愛的事情就是騎著它摟著他的脖子飛高高。
雖然在這裏見不到人，沒有濃鬱的人氣給他吸食，他還是很開心，每天聽著小六歡快的聲音，吃著她做的飯，感覺自己的鳥生就這麼過完也挺好。
可是總愛有人來打破。
這天大清早，就發現小院子旁邊有一個新搭建的小竹屋，屋裏是一個溫婉的女子叫清清。
是山中的木妖。
她和萬俟魚很像，可是就是沒有萬俟魚順眼。
一種算計的味道。
讓他不喜歡極了。
萬俟魚依次挨個拍了拍他的九個腦袋，小六也躲在萬俟魚身後不願意出來。
萬俟魚笑了笑，對著清清很抱歉地點了點頭。
對此他有些不快。
憑什麼他看中的人要像別人低頭。
清清笑了笑，表示沒關係。可是他卻看到了她眼睛裏一閃而過的陰霾。
是夜，她竟然邀請清清來家中吃宵夜。
他用力地搖晃著他的九個腦袋，希望她打消這個念頭。小六也微微嘟著嘴，表示自己的不樂意。
沒想到她隻是拍了拍他還有小六的腦袋。
她難道還不明白！他不想讓任何人來沾染上不屬於他們三個的氣息！
他不想讓任何人打擾他們快樂的生活。
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