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很快把古柳點的菜端上來,古柳吃飯十分優雅,站在她旁邊看不到牙齒的形狀,每吃一口飯,都是微微張開小嘴,小心翼翼地進食,細細咀嚼,聽不到咀嚼的聲音,放下筷子杯子飯碗也是在無聲中進行的,讓人每時每刻都能欣賞到淑女的風度。秀色可餐應該說的就是她這種人,跟她在一起吃飯,不用吃菜已經讓人十分開胃了。
鐵幕的心情半點輕鬆不起來,古柳的風度讓人喜愛是不錯的,可是,這樣的女人適合做他的女朋友嗎?鐵幕真的很怕跟古柳在一起時間長了,會忍受不住她的輕彈慢唱,愛情,不是欣賞,古柳固然很有內涵,是他很欣賞的那種內涵,可是,他的心裏沒有半點跟戀人在一起的衝動感和愛戀,美,固然很美,卻美得讓人仰望,難望項背的美感,給他造成很大的壓力,沒有一點輕鬆自如的感覺。
古柳自從回到盛京市以後,言行變了好多,可能是來自封百舒的壓力和騷擾不見了,她可以全力進入屬於自己的生活,麵臨的選擇太多,可以盡情過一種自己喜歡的生活,而這種生活跟鐵幕相差太遠,帶著小資的浪漫主義色彩,鐵幕心裏麵想的是,古柳跟姐姐有很多共同之處,她們都是社會的白領,有著高收入的薪水,殷實的家底,享受,是生活的全部,浪漫,是永恒的追求。而他呢?天天要周旋在陰謀和暴力中間,難得出來陪著朋友吃頓飯,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死在罪惡的槍彈和尖刀下麵。
如果,生活裏的確存在不同的審美標準,鐵幕和古柳的審美標準絕對不一樣,他是否能為了古柳改變自己的生活情趣和行為方式,鐵幕的心裏沒有保證,他不能給自己保證更不能給古柳一個保證。
這頓飯吃得鐵幕沒滋沒味的,嘴裏如同嚼蠟,飯後,古柳招手對服務員說道:“埋單。”
鐵幕發現,服務員用崇拜女神一樣的眼光仰視比她矮一個頭的古柳,而看向他的眼光變得有禮貌的職業性,他的心裏更不是滋味,壓根想不起來,跟女人在一起吃飯要搶著算賬這碼子事。在服務員看來,鐵幕是今晚飯店裏最沒風度的男人,好在服務員受過嚴格的訓練,早已練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處事不驚的臉皮。
這才沒讓鐵幕難堪,不過,鐵幕的神經也是鐵打的一樣,小小的服務員,他才不在乎她怎麼看他呢,一個能從容麵對敵人的槍口的人,豈能在乎別人的近視的眼光?
鐵幕一隻手扶著自行車車把,微微傾斜著身體,對古柳說道:“我送你回家吧。”
古柳皺著眉頭看了看遠遠沒有兩個人加在一起的體重重的自行車,說道:“我覺得我們坐這樣的車子太恃強淩弱了,你看,小小的輪胎還沒有你的胳臂粗,我買輛車給你開吧,假日裏,我們去山區兜風,閑暇時,我們開車出來吃飯喝茶。”
鐵幕哼了哼說道:“接受你的重禮,我跟吃軟飯的有啥區別,以後,你說啥我還不得聽啥啊?”
古柳驚異地看著他說道:“難道,你不接受,我說什麼,你就可以不聽了嗎?”
鐵幕咽了口唾液,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需要給我保留一點自尊的空間。”
古柳放開他的手臂,抱著雙臂說道:“我知道,你比我還要倔強,要知道,我送你車子,絕對沒有輕視你的意思,我也不會開車,爸爸去世的時候,留下一輛車,賣了,舍不得,留著,時間久了就會生鏽,你不要拉倒,難道喜歡車子的人會少了嗎?”
鐵幕看著她撅起來的嘴巴,小心地說道:“你生氣了?如果,你認為,我騎自行車會影響你的品位的話,那我,開車也不錯,等你學會開車以後,再還給你吧。”
“難道,你在我麵前,還需要保留那一點點的矜持嗎?鐵幕,你好好可憐啊。”
“我可憐?”鐵幕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倒是覺得你有點盛氣淩人了,古柳,不要以為你有錢就能在我麵前顯出你高人一等的樣子,其實,人無貴賤之分,隻有高尚的靈魂,沒有卑賤的肉體。”
古柳搖搖頭說道:“恰恰相反,靈魂固然要高尚,肉體更要純潔,難道,你認為前一個小時在傾聽柴可夫斯基的鋼琴曲,下一個小時跟情人在一起鬼混的女人有一個高尚的靈魂的同時,她的肉體也是潔淨的嗎?”
鐵幕苦惱地說道:“我隻是說我們的事情,你扯上別人幹嘛?難道真的有那樣的女人嗎?”
古柳豎起手指很認真地說道:“有,我就親眼看見過,我們廠子裏的會計張媛媛就是這樣的人,我們在一起看過一場高雅的歌劇,然後,我就看見她跟我們的廠長擁抱在一起,還緊緊地親吻。我還沒從歌劇的優美裏拔出思維,她已經背叛了自己的家庭和丈夫,你會認為她的肉體是潔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