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她能怨他嗎?怨他的不理解,不信任,埋怨他差點害死當時未出生的孩子,還是埋怨他在她懷孕期間對她不好,才導致小橙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
她應該恨,應該怨,但是即使再強烈的恨,再深的怨,此時都已經被現實生活磨的粉碎,為了孩子,她沒有時間去恨去怨,現在她隻想好好地生活,把小橙的病治好,等向洛然回來,一家團聚。
向七喜想了想,然後抬頭笑著對梅梅說:“我當然怨恨呀,我又不是仁慈寬大的主,我也是個正常人好不好。”
梅梅看著她勉強的笑容,想張嘴說些什麼,但卻始終沒有出聲。
向七喜又接著說:“但是我知道怨恨也沒有用,我現在隻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是呀,安安靜靜的過日子,聽起來確實不錯,可是做起來真的很難。”梅梅忽然有感而發,她捏扁了啤酒罐,金屬擠壓的刺耳聲讓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
“我今天碰到他了。”向七喜打開另一罐啤酒,大口大口的喝下去,仿佛這樣就能平複她因提到他而狂跳的心。
“小橙的父親?怪不得你回來這麼晚,你們見麵說什麼了?”梅梅八卦的湊到向七喜身邊。
“我見到他,他沒見到我。因為在那種地方我覺得實在是不適合我們相認,所以我隻是遠遠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向七喜說的輕鬆。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是在哪裏遇見的?”梅梅著急的問。
“酒店的房間,他上半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而我卻在門口等著她的女伴用他的錢付我小費,嗬嗬,滑稽吧。如果以我以前的個性,我是覺得不會要的,可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我的個性不能換得小橙的藥,不能給小櫻換得漂亮的衣服,所以我沒有摔門而去。更諷刺的是,他的那個女伴就是曾經在那個家裏對我最好的人。”她自嘲的笑了兩聲,在她講給梅梅的故事裏,沒有總裁,沒有傭人,隻有正常工作的白領和朋友。小雨,沒想到,最後爬上東方白灼那張床的人會是小雨。
“就是那個對你如親生姐妹,幫你逃跑,讓你住進她家的那個朋友?”梅梅的聲音陡然提高,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姐妹之間挖牆腳,像她這種最講江湖道義的人是十分反感這種事的。
向七喜點點頭,“你先別激動,別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他願意跟誰在一起那是他的事,已經跟我沒關係了。”她示意她降低音量,不要吵醒兩個孩子。
梅梅坐回到沙發裏,放低音量。“你敢說你不在意,就你那眼神和表情,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千萬不要讓我碰到這一對奸夫yin婦,男的不要臉,女的更賤,小童,咱們以後不想他了,姐姐我介紹更好的男人給你認識,還有,這女的咱也不交了,朋友妻不可欺,這是犯了交友的大忌,真不要臉。”
“介紹男人!還是算了吧,我現在還沒那個心情,倒是你,都三十歲了,怎麼還不找個人趕快嫁了,再拖下去可就成”齊天大剩“了。”
“你說的容易,我們這種風塵女子,明明隻賣藝不賣身,但是又有幾個人真的理解呢,男人都是這樣的,口口聲聲說要娶一個身家清白的女子,可是轉身就到酒店找小姐,你要是說你不出台,隻陪就不陪睡,他就罵你裝純,甚至罵的更難聽的都有,所以,當初我既然選擇幹這行,就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嫁出去,多攢點錢,將來也算是有個保障,老了給自己找個好點的養老院,這輩子也就這麼過了。”
向七喜看梅梅說的輕鬆,可是眼裏的落寞和對愛情的渴望卻又是如此明顯,看到她對小櫻和小橙的喜愛程度,她就知道,她也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
“別把自己說的這麼可憐,你不是小櫻和小橙的幹媽嘛,再說你還有我呢。”向七喜伸出手握了握她的,仿佛要給她無限的鼓勵。
“話說回來,你能不能快點讓小櫻學會說幹媽呀,她現在總是說一個幹字,怎麼聽怎麼像在罵我,真鬱悶。”
向七喜嗤嗤的笑著,惹的梅梅更是生氣,她喝了一大口啤酒,見七喜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也跟著一起嗬嗬笑了。
兩個女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向七喜覺得自己頭有點暈,這才是第二罐,自己的酒量不是這麼差的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管了,醉就醉吧,隻要不再想他就好。
向七喜忍著宿醉的疼痛站在櫃台邊,有些心不在焉的為顧客介紹當季的流行趨勢。早知道就不喝那麼多酒了,好在自己已經把業務背的滾瓜爛熟,否則,第一天正式上班非要出糗不可。
“洛童,有件事我要通知你。”主管趁店裏沒有顧客,走到向七喜麵前。“等下你把服裝換來下來,以後你不用來上班了,很遺憾,你沒有通過試用期。”
這也就是說,她被解雇了?
向七喜一愣,自己做錯什麼了嗎?這三天的試用期,主管都一直誇她眼光好,有品位,工作也很努力,而且這三天她都仔仔細細的,保證沒有出過錯,怎麼會沒通過呢?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向七喜疑惑的追問。
“我們接到顧客的投訴,你的服務態度太惡劣,嚴重影響到了商場的信譽!據說是直接投訴到總公司那邊的,我們也是今早接到的通知。”主管好像例行公事般的解釋。
她態度惡劣?她記得,她對每一位顧客都微笑以對,耐心接待,從沒與人發生過口角爭執,怎麼會被投訴?她實在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得罪了哪位顧客,讓人這樣陷害她?
無論向七喜怎麼解釋,主管的態度都很堅決,他不斷地強調這是總公司的命令,他也隻是負責傳話而已。
她換下工裝,無奈而又苦惱的走出商場,這三天的時間又白白浪費了,不過好在昨天她賺了五百塊的小費。算了,三天有五百已經不錯了,隻是辜負了梅梅的一番心意。
搖搖頭,她甩開腦袋裏不愉快的想法,正好宿醉頭疼,既然被辭退了,就好好休息一天吧,陪陪小櫻和小橙。想著孩子,向七喜清麗的臉上便又重新展露出了燦爛的笑顏,拎著皮包離開了商場。
剛剛走到家門口,還沒等她打開門,就聽見了小櫻的哭聲從裏麵傳來,向七喜的心咯噔一下,不會是出事了吧,她趕緊掏出鑰匙,可是越著急,鑰匙就越插不進門鎖裏,忽然,門從裏麵打開,梅梅一臉焦急的出現在門口。
“小童,你怎麼回來了,正好,小橙好像犯病了,我找不到他的藥,你快看看吧。”梅梅把懷裏的小橙交到七喜手裏,回屋去哄在沙發上哭鬧不停的小櫻。
向七喜連鞋子都來不及脫掉,抱著小橙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小橙的臉已經有些微微發紫,小嘴巴不斷地大張,仿佛想要汲取更多的空氣。小手小腳全都緊縮在一起。
打開平時放藥的小藥箱,才發現藥瓶空了,對,昨天她就想著給小橙買藥,結果遇見東方白灼就把買藥的事忘了,該死!
“放心,小橙會沒事的。”在急救室的外麵,梅梅不斷地安慰向七喜。
“怎麼會沒事,小櫻一直哭,一直鬧,都說雙胞胎是有感應的,如果不是小橙情況危急,小櫻怎麼會哭鬧個不停,她從來就沒哭成過這樣。”向七喜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看到小櫻不同尋常的反應,梅梅也覺自己的安慰有些底氣不足。
過了一會,醫生從急救室裏出來,他摘下口罩,對向七喜他們說:“幸好送來的及時,要是再晚一點,這孩子恐怕就沒命了。”
向七喜聽醫生這麼一說,神經忽然放鬆,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梅梅連忙伸手扶起她並對醫生不斷地道謝。
“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我能救的了他這一次,可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這孩子才一歲,以後的人生還很長,而且,他現在隻會睡覺或者坐著,在到大一點的時候,他會走會跑了,到時候發病的幾率會更大。最好的辦法就是做手術,永絕後患。希望你們做家長的考慮一下。”醫生對她們說了一些專業的建議,之後就離開急救室。
向七喜心裏何嚐不想為小橙做手術,可是手術的價格卻貴的驚人,而且,除了價格不菲,目前大多數醫院做這類手術都沒有十足的把握。這也是她猶豫要不要做手術的另一個原因,她不能拿小橙的命開玩笑。
“哪位是洛橙的家長?”護士小姐從急救室裏走出來問。
“我是,我是她媽咪。”向七喜走上前。
“跟我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吧,孩子需要住院觀察兩天。”
“我去吧。”梅梅站出來說,“你在這裏哄哄小櫻,等下就去病房看小橙吧,辦手續什麼的就交給我,等下我順便回家替你收拾一些換洗衣服和日用品。”
向七喜感激的朝她笑了笑,把皮包裏的五百元錢遞給了她,但是梅梅卻沒有收,她笑著說:“等全都辦利索了,再說不遲。”
由於手裏抱著小櫻,向七喜也沒再和梅梅計較,隻是這次,她眼裏卻含著淚水,如果今天不是梅梅,小橙說不定就 梅梅見到向七喜那副要哭不哭的感動樣子,大呼受不了,然後就隨著護士小姐去辦理住院手續。
看著身上貼滿測試電線的小小身體,向七喜的眼淚又情不自禁的掉落,真沒想到,她向七喜會因為沒有錢而耽誤自己孩子的病情。從小,她對金錢就沒什麼概念,小時候,隻要她張口,爸爸就會給她賣好多東西。長大了,拿著爸爸的金卡到處刷,之後,成為向氏的總裁,怎麼說也是世界五百強的企業,動輒都是上億的買賣。可是如今,她卻連兒子的住院費都快付不起了,更別提那幾十萬的手術費。
心跳監測儀上的指針一跳一跳的,那就是證明小橙還活著的依據。他還那麼小,為什麼要讓他承受那麼多?
“小童,要我說,還是給小橙的爹地打個電話吧,畢竟孩子他也有份。”梅梅語重心長的對她說,“現在不是爭麵子,講尊嚴的時候,小橙需要錢來活命。”
是呀,自尊,麵子都抵不過小橙的命。打電話去求東方白灼吧,即使是要她付出一切,隻要他幫助自己,她都願意。而且,現在她聯係不上葉百合,隻有靠東方白灼來聯係司徒宇,小橙的手術隻有讓司徒宇來做,她才會放心。
猶豫再三,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聽著一聲聲的連線聲,她的心仿佛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一般,雙手也不自覺地緊握,現在隻有靠他了。
“我是東方白灼,現在不能接聽你的電話,有事請留言。”
聽到電話那頭是語音信箱,向七喜不自覺地鬆了口氣,“是我,向七喜,我……我這次給你打電話是想向你借點錢,同時也想請你幫忙聯係到司徒宇可以嗎?小橙需要一筆巨款做手術,希望你能看在我們曾經的交情上借我三十萬。對了,小橙就是結婚時我肚子裏懷的孩子,你一直以為他是學長的,其實孩子是你的,請你相信我。小橙需要在醫院住幾天,如果你想見我,就到XX醫院找我,我隨時都在。”然後,她按下了數字1,表示緊急。
掛上電話,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早已布滿汗水,即使沒有跟他對話,她都會如此緊張。上天保佑,以她對東方白灼的了解,他肯定會幫她的,到那時,小橙就有救了。
世紀酒店的頂樓套房裏,隨著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二人完成了一次激烈的運動。
東方白灼毫不留戀轉身走下床,絲毫不在意身下的女人是什麼感受。
小雨的眼裏還留有激情過後的情欲,可是卻隻能看著心愛的男人離開,自己卻不能爭取什麼。
一陣輕微的手機震動打破了房間的寧靜,小雨看了看正在浴室衝澡的男人,又看了看手機,上麵寫著一條緊急留言。於是她拿起電話準備遞過去給他。
就在她拿著手機翻身下床的時候,腳下忽然一軟,小雨絆著床單就滾下床,同時手也正巧按下了手機收聽鍵,“是我,向七喜……”
向七喜?少夫人?怎麼會是她?!
小雨忽然有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少夫人回來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她不能在留在他身邊了?是不是說他從此以後不再需要她這個替身了?少夫人,你既然逃跑了,為什麼還要在回來,當初你明明說再也不回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