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向七喜虛弱的快要死掉的樣子,平時堅強的張大嫂也不禁動容,“好,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就幫你,來,我們一起加油。”
張大嫂一邊幫向七喜順產一邊罵那些男人,吃幹抹淨之後,受苦的永遠是女人。
向七喜聽著張大嫂的聲音,她想到了東方白灼,如果不是他,她現在就不用忍受這種痛苦,如果不是他,她還是向氏的總裁,生孩子會在高級醫院,如果不是他,她就不用跑到幾千裏外的小縣城,沒錢做產檢,沒錢買補品。如果不是他 越想越激動,這幾個月的“隱居”生活非但沒有讓向七喜看開,反倒越發的想念他,好的,不好的,溫柔的,粗魯的,她想他,非常想。
“啊。”大叫一聲,向七喜最後一次用盡全身力氣,終於,孩子的頭出來了,接著是小小的身體。
“是個男孩,看帶把兒的。”張大嫂興奮地包住小家夥,最後還特意露出了小男孩的特征。她包好孩子後,像剛剛對女嬰那樣在他後背輕輕一拍,可小男嬰卻並沒有出聲。
許久,就在大家都以為是個死嬰的時候,小家夥終於像小貓一樣,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哭聲。
向七喜再也忍不住淚水,她失聲痛哭,她的孩子,她的兩個寶貝,終於平安的出生了。
“醫生,真的沒辦法了嗎?”
醫生瞧了瞧眼前這個年輕的媽媽,盡管她說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可是清瘦的身材配上向後束起的馬尾讓她給人的感覺就像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
“真的沒辦法了,如果我們這裏能治的話,我早就把你兒子治好了,我們這裏隻是一個小縣城,沒有大城市那麼先進的醫療設備,所以還是那句話,我建議你去X市,那裏不僅醫療設備先進,而且有許多名醫,相信一定會治好你兒子的病。”
向七喜聽了醫生的話後,小臉瞬間就垮下來,再一次失望的離開,她知道醫生真的已經盡力了。
騎著腳踏車回到小雨家,一進屋就看見小雨媽扶著她的寶貝女兒練習走路。
“媽……媽……”小女孩看到向七喜回來興奮地直拍手,邊說嘴裏邊吐著吐沫泡泡,一個重心不穩就摔坐在地上,也不哭,就是一個勁的衝向七喜樂。
“小櫻乖,今天有沒有惹奶奶生氣呀?”她抱起坐在地上的女兒親了親,笑著問。
“傻丫頭,小櫻前天才過完一歲生日,現在隻會說媽這一個字,你讓她怎麼回答你呀,小櫻乖的很,我老太婆能幫你帶孩子也算是享盡子孫福了,不像我們家小雨這一年多來連個信都沒有。”
小雨媽說到小雨的時候,稍稍有些不滿,這一年多來,小雨從來都沒有跟家裏聯係過,要不是之前有同鄉帶回消息說小雨現在城裏嫁了個有錢人,生活不錯,小雨一家人差點就報警了。
向七喜明白,鄉下的孩子一旦過上了好日子就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過去,這也是小雨媽最傷心的地方,盡管每個月小雨都往家裏寄錢,但是小雨的爸媽從來都沒用過那些錢,其實老人的願望也很簡單,不希望兒女出人頭地,隻要平平安安,有時間多陪陪自己,就夠了。
“伯母,你不是總說把小櫻當成自己的親孫女嗎,那你就把我當成你另一個女兒就好啦,你不會隻要孩子不要媽吧?”向七喜可憐兮兮的說。
小雨媽知道向七喜這是在哄她開心,心裏很感動,笑罵道,“你這臭丫頭,我老太婆可不是那樣的人,沒有你這女兒,哪來的外孫女。還有你要是真的把我當媽,就聽話趕緊跟隔壁的王二哥相親去,他媽都提過。”
向七喜一聽老太太又開始念叨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她趕緊轉移話題,“呃……我去看看小橙。”說完閃人。
小雨媽一看向七喜又避開這個話題,不禁歎了口氣,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本來就不容易,小橙還……沒個男人真是不行。
“媽,媽……”小櫻發現自己的媽媽不見了,不停的轉著小腦袋來回的找,模樣十分可愛討喜,小雨媽也由此轉移了注意力,繼續扶著小櫻練習走路。
向七喜輕輕的拉開自己房間的門,看見小橙正躺在小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她,然後就笑了。
“小橙真乖,醒了也不哭不鬧的,來,媽媽抱。”她伸手從小床裏抱出小橙,雖然他現在五官都沒長開,但是很像向洛然一歲的時候,輪廓也有了東方白灼的模樣。向七喜常常看著小橙發呆,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有時一坐就是一下午,小橙也不哭不鬧的就任由母親抱著。
“小橙,今天身體有沒有痛痛呀,我們小橙最勇敢了,什麼都不怕,對不對?”她知道小橙不會說,但是她知道他都能聽見,也聽的懂。
幾個月前小櫻就就會說媽字了,但是小橙卻不會,起初向七喜以為小橙不會說話,帶他去體檢的時候還特意做了檢查,醫生說一切正常,不會說話是正常現象,男孩一般說話都比女孩晚。可是向七喜還是著急,忽然有一天晚上,向七喜躺在床上和兩個孩子玩耍,小櫻興奮的喊了一晚上媽字,小橙好像很著急,好幾次都張了張小嘴,最後終於蹦出了一個媽字,這讓她激動了老半天,可是隻有那一晚小橙開口說話,直到現在她也沒再聽他說一句話。不過最起碼證明了小橙不是啞巴。
向七喜輕拍著小橙,想到下午醫生說的那些話,她便歎了口氣,記得剛剛滿月帶著兩個孩子去體檢,醫生說小櫻的身體健壯如牛,而小橙的身體就不行了,很多雙胞胎有這種情況,因為營養吸取的不均衡,雙胞胎的體製就會有所差別,再加上母體在懷孕的時候攝入的營養不夠,所以小橙的體質才會特別差,而且他還帶有先天性心髒病。
當向七喜知道小橙有先天性心髒病的時候,感覺晴天霹靂,雖然醫生說先天性心髒病可以醫治,但是在這個小縣城裏,他們是沒有辦法的。而且手術需要一筆龐大的費用,這也讓向七喜頭疼,目前隻能以藥物維持,每次看小橙因吃藥而苦著的一張臉,她就特別心疼,還有小橙犯病的時候小臉因呼吸困難憋的發紫,向七喜一想到這,她的心就特別難受。而且每當這個時候,她就特別恨東方白灼,因為醫生說,小橙的這種心髒病如果不是遺傳的話就是因為母親在懷孕的時候情緒波動大,經常受一些刺激,導致胎兒也跟著受影響。她敢肯定向家沒有心髒病遺傳史,所以多半這病就是被氣出來的。
看著小橙熟睡的臉,她開始考慮要不要接受醫生的建議回X市去,小橙的病越早治療越好,她當然希望能治好小橙的病,可是回去,似乎需要很大勇氣 晚飯時候,一家人圍坐在桌子旁吃飯,他們早已把向七喜當成自己家人。
“我想跟大家說一件事。”向七喜放下筷子,猶豫再三,最後緩緩開口,“我……我想回X市。”
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飯桌上一片安靜,最後還是張大嫂最先開口打破了僵局。“小童,你要回去了?回去也好,小橙這孩子的病耽誤不得。”
“就是就是,你大嫂說得對,去城裏給小橙看病也好。”老實的張大哥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靦腆了,他現在真心的把向七喜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也是真心疼愛那兩個孩子。
小雨爸沒有說話,隻是仰頭一口喝光了酒盅裏的酒。
小雨媽也是長噓短歎,什麼都沒說,放下筷子進屋哄孩子去了。
向七喜知道,他們是舍不得她。
吃過飯,張大嫂和張大哥來的向七喜的房裏,“小童,自從你來我們家,我們就沒拿你當外人,元寶也是多虧有你的輔導才能考上縣裏最好的小學,小櫻和小橙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來我家,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在這裏窩一輩子,既然你決定要走,嫂子也不留你了,這是這幾些年哥哥嫂子攢的一點錢,你拿著,有點少,你別介意。”
“就是就是,你大嫂說的對。”
“不,嫂子這錢我不能要,這可是以後留著給元寶上學用的,我這裏還有點錢,而且X市我還有些朋友,放心吧,我沒事的,這錢我真不能要。”向七喜把錢推還給張大嫂,心裏由衷的感謝。
“還有小童,不是嫂子說你,就算是你老公死了,小櫻和小橙還是你婆家的孩子,不能你一個人承擔,該找還是找找吧,為了孩子,多大的仇咱都要放到一邊不是?”
聽了張大嫂的話,向七喜微微一愣隨後又露出了標準的親切笑容,說,“安啦,嫂子你說的話,我會考慮的,這錢你就拿回去吧。”
推搡半天,張大嫂硬是把錢留下,拽著張大哥就離開了房間。
剛走後不久,小雨媽也過來了,“小童,伯母舍不得你,伯母怕你像小雨一樣,回去了就再也不回來了,我們已經被一個女兒拋棄了,不想再被拋棄一次。”說著說著,小雨媽的眼淚就出來了,“而且我和小雨爸真是舍不得小櫻和小橙,你說這一下子少了兩個孩子,我們老兩口還真不適應。”
向七喜也跟著傷感,這一年多的朝夕相處,她也很舍不得離開他們。“放心吧,伯母,這裏這麼好,我已經住習慣了,等小橙的病治好了,我們就回來,就算不回來,我也會經常回來看你。我保證。”她俏皮的行了一個童子軍禮。
“小童,如果不嫌棄我們家,你就叫我一聲媽,可以嗎?”
向七喜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喊了聲:“媽。”
母女倆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旁邊剛剛睡醒的小櫻和小橙聽見自己的媽咪也在說媽字,於是小櫻咯咯一笑,也張口說:“媽……媽……”小橙看姐姐玩的開心,自己也不甘示弱,學著姐姐也張嘴喊媽,兩個小家夥比賽似的喊媽,弄的身邊的大人破涕為笑。
“好了,乖女兒不哭了,這個你拿著。”小雨媽從兜裏拿出一張卡,“這是小雨那年托同鄉帶回來給我的,每個月她都往裏麵存錢,應該有不少了,我們這小村子裏用不上這麼多錢,你拿著給小橙看病用,聽話。”
“我不要,你看剛剛嫂子也拿錢過來了,媽,我知道你們都心疼我,但是我真的不能要你們的錢,這些年你們對我的照顧就讓我無以為報了,如果再拿你們的錢,我更會良心不安。”
“我把卡放這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讓王二哥騎車帶你們去火車站。”小雨媽不等向七喜把卡還給她就走出了房間。
晚上,她失眠了。她知道自己不會在這裏躲一輩子,明天就要回去了,可是她還沒有準備好該怎麼麵對。這裏的生活恬淡,簡單。她以為她會等到然然回來再離開,到時候應該是直接回法國去了,沒想到自己還有會X市的一天。
回去應該見不到他吧,記得一年前,剛剛生下孩子之後,七喜就托村裏的人在縣上找了一個比較正規的律師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協議裏她什麼都不要,淨身出戶。然後在律師驚訝的目光中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先寄到法國,然後讓蘇蘇替她轉寄給東方白灼,這樣他就不知道自己在這裏,以為她會到法國去生活吧。
現在,她跟他也已經離婚了,她怎麼能回去找他呢,可是不找他,小橙的病該怎麼辦,他畢竟是小橙的親生父親。對了,他不承認小櫻和小橙是他的孩子,說不定他知道了小櫻和小橙的存在會恨不得親手掐死他們吧,這隻會讓他感到恥辱,她怎麼還能奢望他能出資救小橙呢。向七喜苦笑著搖搖頭,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第二天一早,隔壁的王二哥就用自家的三輪車帶著向七喜和小櫻小橙離開小雨家。小雨媽哭了一遍又一遍,元寶也特意向學校請了假來送她,一家老少,在門口一一惜別。
王二哥一直把向七喜送上火車,並幫他放置好行李,臨走前,向七喜讓他轉告小雨家,大嫂和小雨媽塞給她的錢都沒有帶,放在她房間的枕頭底下,並希望他們保重,她一定會回去看他們的。
王二哥點點頭,想跟七喜說些什麼,但是卻害羞的說不出口。
“王二哥,回去之後,你就找個好姑娘結婚吧,你人這麼好,一定有更適合你的人。”向七喜知道王二哥對她有意,但是她跟他是不可能的。
他聽完向七喜的話後,黝黑的臉上有些紅暈,摸了摸小櫻和小橙的頭,囑咐了她幾句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