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半夜打獵,帶我作甚?!(3 / 3)

後麵廝殺聲不斷,幾個人看了一會兒也就沒勁了,複又回到小帳篷裏烤火等待,袁嬌嬌又在撿蘋果的地方拾到了幾個蘑菇,已經半幹枯了,緊緊地貼在樹上。

這種蘑菇燒了吃很好吃,地上的一種則要燉小雞是最營養的,機會難得,她忍不住便將手帕拿出來,結成個小袋子,一邊拾蘑菇,一邊往裏放,倒不忙著烤火了。

這山林山高林密,看起來是很久沒人來了,走幾步就能有新發現,不是蘑菇就是野果,野山楂野石榴野蘋果紅紅的棗子已經軟爛成黑色的柿子,她很快撿滿了一手帕,拿回小帳篷給幾個人看。

丘二等都說:“等劉勝逮了野物來,把蘑菇塞到野物肚子裏烤來吃是最香的。”

袁嬌嬌平民人家的女兒,養成了見到山珍就忍不住收拾的習慣,所以又問丘二要了個更大的獸皮袋子,興衝衝的帶著繼續去尋寶。

王三等人覺得她不敢走遠,也都不在意。

一個中午就是這麼過去了,袁嬌嬌滿載而歸,劉勝和李知也一人拎了幾隻活兔回來了,皆大歡喜。

聽聽山林裏,還是熱鬧著,知道王爺等人正在興頭上,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停的。

於是大家各各分工,丘二和王三拿著兔子蘑菇,找了一處溪澗洗洗剝剝,拿回來架在火上烤。

剝下來不要的東西都埋進了土裏,怕招來猛獸。

他們已經聽見山林裏野豬叫了。

李知烤肉的技術一流,幾個人美美的吃了一頓,都坐在小帳篷裏休息。

隔著林子,忽而也見林間起了煙,看起來他們也在林中就地燒些東西吃,都懶得出來了。

大家愜意的歇息到了下半晌,換了丘二和王三去捉兔子,劉勝惦記著攢錢買銀耳環,也還是去了,就剩了李知和袁嬌嬌兩個人,袁嬌嬌因中午的時候探測到了一大塊新草地,那裏的蘑菇更多更大,若不是怕許久不會來丘二等會來找,她簡直不舍得會來了。

下午吃的飽飽的,身上經脈活絡,一身是勁兒,便叫李知:“你先照料一會兒,別讓火燒出去了,我再去撿一會兒蘑菇。”

李知比她小一歲,沉默寡言的性子,便很好說話的點頭答應了。

她這裏又一頭紮進了密林。

這一去去得遠了。

攀山越澗,她發現這密林越到深處越別有洞天,一會兒豁然開朗,一會兒奇石林立,一會兒溪流緩緩,一會兒又看到雪籮垂垂,晶瑩可愛,她一半玩景一半撿蘑菇,慢慢的就走的深了,自己卻不知道。

隻是有一瞬忽然聽到極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喊聲,她以為還是南陽王他們在趕山,所以不以為意,隻順著腳兒繼續往前走,她剛剛捉到了兩隻極膽怯的小兔,煞是可愛,有心但回家給王嬸養,又聽說野兔性烈,是輕易養不活的,便捧著它們循著爪印找它們的窩,因為其中一隻小兔的腿似乎被什麼給咬了一口,看起來傷得厲害,在她手裏有點奄奄一息。

她便這樣抱著兔子越走越遠,忽然又聞到一股奇怪的焦糊味兒,似有似無的飄蕩在林間,一陣風吹來,又散了。

俄而便又見那山巒的某一處,似乎冒出了一點點黑煙。

不知道是誰在點火。

她找個高處正想細細瞧瞧,忽然聽到身後不遠處有低低的吼聲。

這種吼聲她很熟悉,因為在小帳篷裏的時候她便聽到過,丘二說這是野豬。她頓時覺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腳不知不覺的有些發軟,勉強的轉過身來一看,便見那灌木茂盛之處,有一個黑黑的巨大的身影,那低低的吼聲便是從這裏發出來的,袁嬌嬌甚至看到了野豬那巨大的獠牙。

她頓時什麼都忘記了,抱著小兔跳下大石,衝著林木最密的所在就跑了起來。

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她一邊跑一邊在心裏祈禱,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因為她又聽到了沉重的,那種大型動物四蹄踩在地上的聲音——野豬追來了?

袁嬌嬌頓時覺得眼冒金星,兩條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像兩根發條,擰足了勁兒就一力狂奔。

她不知道,在她狂奔的同時,林中不知有多少人也正在發足狂奔,密林裏正亂作一鍋粥呢。

她隻知道跑,隻要能跑過那野豬她就能贏了。

她已經兩耳不聞窗外事,整個大腦中砰砰砰的都是那野豬的腳步聲。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她竟然一步跳過了一條一人寬的長澗,又順著那溝澗直往下跑了下去……

太陽已經偏到了西天,在這萬畝叢林裏灑下淡淡的一點餘光,正午的時候不覺得什麼,一旦到了日夕十分,太陽光被山脈擋住,照不進這叢林深處來,這林子裏便顯得陰森下人了。

雖然還不至於到看不到東西的地步,但當袁嬌嬌從山澗裏跑出來,躲到水潭邊一個山洞裏的時候,便發現不知何時天陰了(其實是太陽下山了),山澗的流水清淩淩的,山澗之外密密麻麻的叢林竟然已經是黑乎乎的了,稍微一遠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要下雨了嗎?

她小心的躲在那山洞裏,這時才發現自己還一直抱著那兩隻灰皮小兔子,兔子毛都被她手心裏的汗水打濕了,此刻正可憐兮兮的緊縮在她的手心,黑溜溜的眼珠膽怯的望著她。

“野豬應該被甩掉了吧……”她對著兔子自言自語的說。

一邊將它們放進自己腰上的獸皮袋子裏,一邊小心的觀察外麵。

直等了一刻鍾,她才能說服自己相信——野豬應該真的走了。

精神頓時鬆懈下來。

回身看了看洞穴,這洞穴像是以前水衝出來的,也隻容得下四五個人避雨的樣子,她在裏麵安靜了一會兒,確認野豬確實被甩掉了,這才長舒一口氣,試探著出來,準備順原路回去。

出來的時候,她發現山澗又陰沉了一分,抬頭看看天,天空有淡淡的雲絲,有些灰糊糊,不是要下雨的樣子啊,難道是天要黑了?

這個念頭一起,她頓時又焦躁緊張起來。

自己跑了這麼久,肯定跑出很遠了,天黑前還能趕回去嗎?

周邊的森林黑沉沉的俱望著她,似乎在對她說:你敢進來嗎?這裏已經黑了。

袁嬌嬌覺得身上一腔熱血漸漸的往腳底流去,全身都因為緊張和恐懼而發起冷來。

哎……撿什麼蘑菇呢?

她懊惱的跺了跺腳,但也不敢遲疑,林子裏黑的快,她剛剛已經見識到了。於是連忙又順著山澗往回走。

然而還不敢原路返回,怕遇到被甩到半道的野豬,迂回曲折著往回走,天黑林密,不一會兒她就不大敢確定自己走的方向還對不對了。

按著自己的預想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並沒有如預料中一般看到小帳篷的影子,更沒有遇到圍獵的人,甚至連他們的呐喊聲也聽不見了。

這是走到哪裏去了?立在黑睽睽的林子裏,袁嬌嬌真的萬分著急起來。

試著喊了幾聲,空空蕩蕩又顫抖的回音在山林間回響,並沒有半個回音,周圍沒有人——

這樣的事實讓她的恐懼感隻增無減,她又害怕自己的喊聲沒引來人反而驚動了猛獸,於是不敢再喊。

又想起王虎說的,在山林裏若是晚上迷了路,最好不要四處亂走,找個有水避風的地方呆著比較保險,如果能想法升起一堆篝火,則還能驅趕野獸,就更好了。

於是她不敢再耽擱,想想決定還是先回那山澗處,等著人來找她(如果有人來的話),或者等著天亮吧。

打定了主意,她穩定了一下心神,便又順著原路往回走。

往回走的時候路已經完全看不清了,她全憑著感覺跌跌撞撞的在林子裏摸,自然花費的時間就多一些,兩個時辰過去了,好容易又來到一處空地上,耳中聽得水聲隆隆,似乎比自己前番藏身的溝澗水流更大。

她努力的搜尋了一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瀑布之下,那瀑布氣勢恢宏的往崖下撞去,激起千層浪花,空地上能看到巴掌大的一塊天空,天色雖然已經黑了下來,但還有點點天光,比林子裏明亮多了,讓她有重見天日的感覺,心裏也踏實了許多。

有水的地方就餓不死,她踩著水潭邊的濕苔蘚,小心翼翼的找著能棲身的地方。

瀑布濺起的水花將四周都打濕了,這裏的苔蘚茵茵生翠,林木看起來也比別處繁茂一些。

瀑布下一條水潭碧汪汪的清水,不知道有多深,流水翻滾著浪花順著山澗直瀉了下去,滔滔不絕。

確實不是她第一次碰到的那條山澗。

要趕在天全黑之前找個棲身之處,她不顧地上濕滑,攀附著藤蔓,一步一滑的往高處走。

這時,忽然看到有一處有幾塊斷裂的鬆樹枝,斷口新鮮,看起來像是剛剛被折斷的,袁嬌嬌心裏咯噔了一下,擔心這周圍有其他大型猛獸,那可真就成了它的口中食了啊。

然而細細一看,又發現地上似乎有兩枚靴子印,一隻深一隻淺,看起來是衝著右前方去得。

有人?

袁嬌嬌仔細的辨別著這兩枚腳印,心裏一陣驚喜,握住砰砰亂跳的胸口,她連忙順著腳印的方向往前走,不管這腳印是早上圍獵的人留下的,還是真的剛剛有人過去,此時有半點的希望她也要抓住——此時此地,真的隻有人才能給她安全感。

可惜地上雜草很多,天色又朦朧不清,腳印兒隻有那兩枚,便再也找不到。

不過袁嬌嬌還是發現有一處的草似乎比別處格外的濕潤,有些地方顏色也深一些,她便一邊查看著一邊往前走,走到了一個一側是累垂的藤蔓的小山凹裏,這裏瀑布的水花濺不到,一塊坑窪不平的石頭上,赫然的正攤著一個人。

金紅底子赭黃花紋的小袖騎馬裝有些淩亂,那人乘大字型躺在石塊上,黑靴子底上全是泥。

這靴子……這衣裳……這身架……袁嬌嬌的目光一路向上,南陽王?!

她不敢置信的走過來,近了看,臉麵到底看清了,蒼白的臉色,頭發濕漉漉的,胸口的衣衫上似乎有幾點暗紅的血跡,確實是南陽王。

他他他,他怎麼會在這裏!這是怎麼了?

袁嬌嬌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錯覺,蹲下身來伸手先試了試他的鼻息,鼻息微弱,又摸了摸胸口,便看到他手上也有血,小腿上的馬褲更是撕壞了一塊,血殷殷的濕透了褲子。

天呐,他受傷了,流了這麼多血,會不會引來野獸啊。

袁嬌嬌來不及多想,晃了晃南陽王,叫了他幾聲,見他沒反應,便自己一狠心,將已經有些破爛的裙子解下來撕開,拿到旁邊的水裏浸濕了,洗幹淨了之後拿過來先將他小腿上的血跡擦幹淨,天色越發暗了,但還能看到他小腿處似乎被利物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深可見骨,看的袁嬌嬌脖子發麻。

忙包紮好了,為了防止氣味外溢,又將那染血的褲子用濕布擦了擦,也包了進去,然後又檢查他身上,畢竟曾經照顧過雲澤,她對照顧傷病還是有點經驗的,先檢查了一遍南陽王的身體,發現了多處劃傷,一一清洗包紮,確定沒有致命的大傷,這才放心起來。

折騰了這一番,天光都快退盡了,他怎麼還不醒呢?得趕緊離開這處到處是血跡的山凹,她想了想,去捧了一捧水,兜頭澆在了他的臉上……

實際上那一捧水澆下去之後,南陽王並沒有立即醒來,袁嬌嬌拖了拖他,發現連移動他一隻腿都是件很艱巨的事兒,十分泄氣,隻好站在最高的一處大石上喊人。

瀑布巨大的隆隆聲掩蓋了她的喊聲,一點回應也沒有,這到底到了什麼地方了呢,幾百號人發現不見了王爺肯定要來找的啊,看南陽王的樣子應該暈過去一段時間了,怎麼還沒人找到這裏呢?

不管怎麼說,得先拖南陽王離開這個地方的好。

情況雖然是朝著她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的,但也不能不說發現南陽王是個意外之喜,這至少表明她有救了。

救南陽王,那些人還能不賣力嗎?

因此心裏安定了不少,於是又往南陽王臉上澆了一捧水。

大冬天的,又是傍晚了,水自然是冷的鑽心透骨,這第二捧水下去,南陽王才呻吟了一聲,眼皮動了動,轉醒了過來。

看起來他要麼是摔暈了,要麼是流血太多暈過去,當然後者情況更不妙。

南陽王一睜開眼來,目光沒有焦距的遊移了半晌才喝袁嬌嬌對上,自然是大眼對小眼。

看到南陽王醒過來,袁嬌嬌又鬆了一口大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扶坐起來,見他愣怔,便簡短的介紹道:“王爺你腿受傷了,流了不少血,我——在小帳篷待著沒事兒便到林子裏撿蘑菇,結果被一頭野豬追趕,遂迷了路。就在這裏遇上了你,你躺在這裏應該是昏迷了一會兒了,你此時覺得怎麼樣?還能走路嗎?我們先換個地方躲一躲,這裏血腥氣太濃,也不方便侍衛們來找。”

說著就要架南陽王起來。

南陽王的神情仿佛是恍悟又仿佛有些迷茫,那雙妖嬈的眸子此時還有些呆滯,近處看他的眼睛真是生的漂亮,眼仁又黑又圓,裏麵總有許多別人看不懂也不敢揣摩的情緒。

隻是這雙眼睛此刻望著袁嬌嬌,卻似乎有些失神,如墨一樣黑沉沉的,半晌,忽然探過頭來在袁嬌嬌的臉上親了一口……

嘴唇是冷的,帶著微弱的熱氣,但抵不住嘴唇的主人身上散發著強大的雄性氣息,袁嬌嬌感受到了那份危險,忙撤回身子想躲開他。

沒想到南陽王卻不依不饒,又往前探了探身,唇吻流連,又在她的麵頰,下巴處印上了兩下,吻的十分流連溫柔,仿佛情不能自禁一般。濃鬱的異性的氣息頓時整個的將袁嬌嬌包圍,這種感覺十分的熟悉,盡管是在很久以前,但她依然瞬間就想到了雲澤,同樣溫柔流連的親吻,她有多久沒有嚐到了呢?

想到這裏她不禁也有一刻的失神,身體也似乎軟了,一股久違的渴望如同燃燒的火苗,從心底沿著髒腑直燒到臉上。

她呆呆的望著黑沉沉的森林,一時沒動。

南陽王卻沒有再繼續下去,吻完了她的臉蛋就停住了,隻是身子還距離她很近,呼吸相關的,一雙黑寶石一樣的眼睛在夜色中攫住了她的臉,半晌,他的眉頭有些淩厲的一挑,接著嘴角卻是彎起來,低低的笑了……

那魅惑低沉的笑聲將袁嬌嬌拉回了現實,她為自己的失態又羞又愧,又有些傷心。

往回又退了一步,心不在焉的說:“王爺不要鬧了,我帶你找個山洞,等楊將軍他們來尋。”

說著就站起來,伸出手來想拉南陽王起來。

南陽王身上的衣裳摸上去也是濕的,難道他掉到潭水裏爬上來的嗎?他看起來除了小腿上的傷其他似乎都隻是些皮外傷,但人卻有些羸弱一樣,果然拉著袁嬌嬌的手站起來,站起來了還有些搖搖晃晃,要不是袁嬌嬌接了一把,他差點一頭栽到亂世堆裏。

“我的馬驚了,磕到了頭——”他一手扶著額頭,聲音有些嘶啞的說,聽起來語氣懊惱至極。

“你走的動嗎?”袁嬌嬌架著他的胳膊,隻關心這個。

“走走看。”對方顯然比她更關心這個問題,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便試著走了兩步,小腿不敢落地,似乎傷到了筋。

傷到筋很容易殘廢呢,袁嬌嬌倒替他有些憂心起來。

這麼有野心,又這麼年輕。

於是用力架著他傷腿那側的胳膊,安慰他道:“撐著點,一會兒楊將軍他們就找來了,我看隻是傷了皮肉,沒什麼大礙。”

南陽王沒說話,大概不置可否。

兩個人於是這樣歪歪斜斜的離了這處山凹,更往遠處平坦地走,這裏是崖底,除了溝澗也有一兩處平坦之地,袁嬌嬌希望能在崖下找個避風的所在,一則依靠崖壁也可以抵擋野獸,二則離瀑布遠一點,也不那麼冷。

收拾了南陽王一會兒,她也已經濕了半邊,此時冷的恨不得上躥下跳。

南陽王流了不少血,似乎比她更冷,整個人又硬又沉的壓在她半個肩頭上,沒一會兒她就冒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