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他的籃球不再有意義,不再有存在的意義。
從那天早上起,他再也不碰籃球了。他看著清晨的霞光一點兒一點兒的升起在空中,橙亮的卻不刺眼的光亮,溫暖卻不燙人的溫度,一點兒一點兒的升起。在那天早上,他突然間覺得頓悟了些什麼,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喂,發什麼呆呢,難道忘了籃球該怎麼投的?”莫琳在旁邊推了推他,他才發現自己竟然走神了。又想起了從前,想起來她。
“是啊,我們不投了吧。”他想放下手中的球,卻被她阻止,“喂,重振雄風的好機會耶,難道你就要這樣放棄了?”
“嗯,我,我投不進去。”他想起那一晚上的努力汗水和結果,低低的說。
“怎麼可能,試一試,試一試嘛。你要是這球投不進去我就相信你我們不玩了。就隻試一次,隻一次行麼?我真的好想要那個大熊哦,可是我投不進去。”
看著她哀求的麵龐,他歎了歎氣最終答應了,就試一次吧,讓她相信,自己真的,那年之後再也投不進球了。
閉著眼,他感覺到球脫手的聲音。
“哇,進了。我說你能行吧。快快,下一個下一個……”旁邊驚喜的聲音讓他驚訝,進了?他睜開眼,果真看到計數器上鮮紅的1字。
進了?進了?他可以投進球了?
“好了,別磨蹭了,趁手氣好接著來接著來……”一旁激動的聲音沒有給他太多的消化他投進了這個事實的機會,第二顆球已然在他手中。
“再來再來……”
一個又一個,他似乎又變成了那個百發百中的神投手。最後,當她抱著那個一人高的大熊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時,他還不能完全接受這個現實。
他投中了,他對籃球不再有障礙了!他投中了,他可以投球了!
“莫琳,謝謝你。”他話中有話,卻是真心實意的道謝。謝謝她,讓他知道自己已經擺脫了多年前的陰影。不過這後麵的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謝什麼啊,我該謝你幫我把這個大熊贏回來呢。你知不知道我肖想它很久了,可每次來每次都中不了。所以,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接下來,他陪她一起瘋狂的在電玩城裏玩耍著,拋去了沉重,拋去了禮教。隻有肆意的玩,瀟灑的玩。不懼任何目光,不懼任何挑戰。隻要想玩,就開開心心的玩下去。
“呼,累死了,累死了。卓奕唯,你是這個,”豎起大拇指,莫琳氣喘籲籲的對著也微微喘氣的卓奕唯比了比,沒想到他玩起來比她還瘋。似乎是投籃之後找回了自信,她發現當她告訴他全部中了之後他神情一瞬間的恍惚。
其實,早在他剛拿到球時她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對外言說的傷,她隻能假裝沒看見,盡量的分散他的注意力。
投完藍之後,她清晰的發現身邊的他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看看,還是那個卓奕唯,但感覺卻比之前看到他的時候輕鬆許多。似放下了一直背負著的沉重的包袱,一瞬間變得輕快起來。
“累了吧,我們去吃東西吧。”發現她已經筋疲力盡了,卓奕唯體貼的建議。
“好啊,走,美食時間到。”抱著玩偶大熊,莫琳和卓奕唯興致高昂的走出電玩城。
飯桌上,他向她講述了一個少年。講述少年再國內的時候籃球打得有多麼棒,講述那個嬌俏可人的女孩每次都在男孩打完球後興奮的向他描述著男孩剛剛的動作有多帥。講述到了異地之後那個少年如何的再也投不進籃。講述那一晚,那個倔強的少年,那個絕望的少年。
莫琳知道,其實卓奕唯便是那個少年,不過她沒有說破。與其事事爭個明白,有時候不如糊塗一些。既然他用第三人稱來講述這個故事,她便不會故作聰明的顯示其實她知道,那個少年就是他。
其實,兩人俱都是心知肚明的,隻是各自假裝在談論別人的故事。
“我想,他並不是投不進去了,他隻是失去了要投進去的原因。所以,即使那一晚他迫切的想要投進,其實他的潛意識是告訴自己不要投進的。所以,他隻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如果,再給他一個理由,我相信他會做得很好。”她誠懇的說,似評價又似勸慰。
如果,再給他一個理由,我相信他會做得很好。
卓奕唯震驚的看著對麵的女子,她什麼時候會這麼細膩。什麼時候竟然看透了當年那個倔強別扭的男孩的內心。她的話,讓他的心猛地一震,心中微有些什麼慢慢的泄露出來。
他對麵的這個女孩,值得人好好珍惜。
“好啦,別把氣氛弄得這麼的文藝範兒嘛,來別辜負了這一桌的好菜,要知道這可是我吃盡百家最後找到的最好吃的地方了。你要是浪費這麼好吃的食物,我跟你拚命!”不一會兒,莫琳又變成了那個沒心沒肺的樣子,仿佛剛剛敏感、尖銳、一針見血的人不是她。
如同往常一樣,吃完飯後卓奕唯和莫琳散步將她送回家。這是她提議的,說飯後散步既有利於身體健康又環保節能。一箭三雕何不樂哉。
莫琳是自己給自己放假,現在有事做能讓她甩開那些煩心事她當然興致勃勃,而卓奕唯呢,他其實來這兒之前心情不是很好,因為那個他癡心愛了多年的女子。
來到這兒,遇見莫琳是個巧合,不過也就是因為遇到了開朗外向的莫琳,這趟旅程似乎變輕鬆了不少,和莫琳在一起不用去想太多,在意太多應不應該,可不可以,喜歡,想做就去做。簡單而真實的快樂,確實讓他抑鬱的心情紓解太多。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之間這種正常交往被兩家父母帶上有色眼鏡一看,便不正常了。
以至於當卓奕唯在送莫琳回家後,準備離開時被莫母叫住時,微微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