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沈大頭請了戲班子,在村頭搭起了氣派的舞台。
“沈裏正,村頭的郭老太太嗝屁了。”
說話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子,叫李文,八字眉,眉毛長,蓋住了一雙驚愕的三角眼。
沈裏正抖了抖胖身子,肥肉橫飛:“八十歲了,是喜喪,你慌什麼?”
李文搖著頭,附在裏正耳朵上,嘟嘟囔囔了一番。
“謀財害命,這小姑娘這麼狠?”沈裏正沉了沉眼色。
李文口中的郭老太太,是蔣家村年紀最大的老人,將六十多歲的兒子媳婦靠死之後,一個人苦撐著過活。
三個月前,蔣家村來了個叫做尚漠兮的丫頭,人美心善,經常給那老太太送吃送喝,殷勤至極!
可,今個早上,尚姑娘將老太太毒死,又和李大膽私會被抓,此時,李大膽的妻子李大姐,帶著一幫人,要將這個小女子就地正法。
這等複雜的事,沈裏正不想管,但作為一村之長,不能不管。
沈裏正磨磨蹭蹭地到了現場,卻沒有想象中的鬼哭狼嚎,讓人納悶的是,尚漠兮這小女子,腫著半張臉,跪在地上給平臥在木頭搖椅上的郭老太太喂水。
不過片刻,本已經死了的老太太,喘著半口氣,說害她的是個男人,不是女子,和尚漠兮這小姑娘沒關。
又交代了,將自己一畝三分地送給尚漠兮後,歪著頭再次歸西。
尚漠兮又瞄了眼圍觀的人群,起身朝沈裏正拱手:“裏正,奶奶的遺言,我不能遵守,您就將奶奶的田產房產過戶到其侄子郭員名下吧!”
老太太唯一的親人就剩下郭員了,叫做郭員的小瘦子躲在人群後扣著鼻子,聽到這嘴巴一歪,似笑非笑。
“至於……”尚漠兮腫著半張臉,看著抱著臂膀一臉狠氣的李大姐,語氣溫良:“李大姐,與姐夫私通另有其人,但說他身上沾染的脂粉香,我尚漠兮從來不用。”
李大姐提著新做的藍底碎花裙子,惡狠狠地蹲到了被打折一條腿的丈夫李大膽身邊,輕輕一嗅,便從他微微敞開的領口聞到了一股桂花香。
若是沒有親密的接觸,香味不可能如此濃烈,“啪”地一巴掌,李大膽直接躺倒在地,後腦勺子咯著尖利的石頭片,一股溫熱的液體開了閘似的,向外流。
李大姐起身,揮手。
兩個粗壯的漢子抬起李大膽,呼呼啦啦地離開了郭老太太家。
裏正著人報官,徹查謀害郭老太太一事,臨走前掃了尚漠兮一眼。
這小丫頭安靜地蹲在郭老太太身邊,拿著濕帕子給郭老太太擦脖子呢。
再一瞅,郭員早沒了影,得了田產房產指不定躲哪樂去了。
好一番,扭曲跌宕的大戲呀,比那戲台子上唱的還要精彩。沈裏正背著手,挪著膀大腰圓的身子出了郭老太太家,忽地後街響起了一陣哀嚎。
潑婦李大姐指定是抓住小狐狸精了!
沈裏正腦袋裏突然蹦出個想法,尚漠兮不是俗物,不俗在哪裏呢,除了膽識,善良,有智謀之外,還能讓郭老太太起死回生?
這小丫頭,若說是沒爹沒娘教養的野丫頭,著著實不靠譜。難道真如村中人言,是京中大戶人家逃跑出來的小姐?
…………
尚漠兮是穿越之人,也不曉得自己的身份,而郭老太太死而複生,靠的是她身上特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