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子裏望著天上的圓月,月亮越是圓滿許箏內心的壓力與恐懼就越重,一想到何聰選擇離開揚州選擇離開她她就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目光悠悠,情感淒淒……
忽的,一抹黑色身影出現在她的身邊,坐在她身邊的石凳子上順著她的視線望向月亮,悠悠的開口,“煙火的一閃即逝雖然短暫卻給人們帶來了瞬間的美麗,至少記住了它絢麗綻放於天際的美麗。”
“但是,人們卻沒看見它化為一縷煙離去時的傷心,就像蝶兒轉身飛走的那霎那花朵的不舍與依戀,還有落寞與傷心。”
許箏側過臉看著身邊的許楓,然後低下頭難過的垂下眼簾,“如果可以,我寧願像那些普通平凡的女子一樣,向往著繁華的生活等待幻想中的情郎,而不是每時每刻都要思索著不能愛上別人也不能讓別人愛上你。我知道,愛上我的人很慘,我指不定哪天會離開,也說不準哪天會變成活死人永遠都隻能躺在那兒一動不動,春、夏、秋、冬,一季又一季,每天循環著這樣的生活,我寧可死去。”
“天下間多少人想要榮華富貴,隻有你這個小傻子才想要將這樣的好事推開。”許楓寵溺的摸摸許箏的發,然後攬過她的肩讓她依偎自己的肩膀,以自己的方式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箏兒,玩夠了,該跟我回去了。”
許久許久,久到許箏差點忘記許楓此次來此的目的時許楓卻打破安靜的沉默,讓許箏無法淡定。
“我不想回去……”
許箏的話才剛說出口就見許楓的臉色漸漸改變,擰著劍眉低頭看著她,聲音透著無法忽視的權威霸氣,“你忘了答應過我的嘛?”
許箏咬著下唇搖搖頭,大眼睛眨啊眨,眼中蕩漾著淚水,“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我不想離開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何聰?”
許楓冷笑一聲,目光直直的注視著妹妹,“箏兒,你要知道自己的情況,愛上他,你會很苦,他也不會好過。”
許箏垂下眼簾,將頭靠在許楓的肩膀上,任清風將她的劉海往頰邊吹。閉上眼,桂花香氣宜人,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長。
“我知道。”聲音有些哽咽,許箏怎會不知?她是個命不長的人,不管是愛上還是被愛都是一種錯,如今她選擇接受,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那對他不公平,他甚至連她的身世,她的病情,她的背景都不知道半分。
“你沒告訴他?”
許楓的聲音放柔了幾分,詫異的側臉看著妹妹,擰眉,“是你太自信了還是太自卑?不告訴他,對你也沒什麼好處,你確定他知道你的病情之後還會喜歡你嘛?”
“我不知道。”
“不知道?”許楓再次為許箏的話而詫異,她的一句‘我不知道’讓他擔憂的心更加不安,“箏兒……”
“不用說了,給我一點時間,不要逼我在你們之間做選擇,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錯過他,我知道你擔心,但,就算回去,賈師父也隻是不斷的研製草藥讓我喝下去而已,大家都知道,這種病沒得救,隻是你們不願意放棄罷了。”
“箏兒……”
“許楓,我不想再最後的日子裏呆呆的待在房裏等死,我想要體驗愛情,盡管會傷心難過,我也不會後悔。”
“我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夠了,都二十二年了,賈師父研究了二十二年都還是沒辦法,何必在白費力氣,與其這樣,你倒不如讓我好好的過我想要的生活,至少不會留下遺憾。”
站起身望著月光,本不是那麼確定的心在許楓出現後變得堅定,哪怕是一死,她也無怨無悔了。
“既然你這麼想,我就算再多說什麼也沒用,隻要你開心,就好!”
出其意料的,這次許楓格外的好說話,沒有駭人氣息亦沒有霸氣磅礴,看著許箏臉上泛起絲絲無奈哀傷的笑。走進她的身邊,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許楓朝許箏笑笑,“雪花默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記得要好好的保護自己,藥,我會讓人分時間送過來的。”
一抹酸楚湧上心頭,許箏看著哥哥,紅了雙眼。雖然意外他沒有篤定著就是要帶她走,但對於這個寵了自己二十二年的哥哥,許箏心裏還是很不舍的。
“好好照顧自己,記住,凡事都要多留一個心眼,就算再愛一個人,都要留一個心眼,不要將自己的心全數付出。”
伸手抹去她的淚痕,可許箏的淚水就想是跟他作對似的不斷滑落。許楓寵溺一笑,調侃到,“別哭了,再哭這兒就要鬧洪災了。”
“哪有,人家以前不是這樣的。”
“好了,我真的該走了,箏兒,好好愛自己,知道嘛?”
收拾好玩笑,許楓不舍的看著妹妹,還是不放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兒,奈何她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想勉強她。
“嗯。”點點頭,許箏看著哥哥放開自己的手,永遠牢記他轉身時的那抹不舍的目光,烙印在心中。
揮手別去,許箏的心已經不再覺得那麼沉重。臉上掛著笑容,這一刻她終於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把握現在珍惜感情,不讓喜歡的人從自己的指尖溜走。
何聰,不要走,你不要走……
心底深深的呐喊著,許箏咬著下唇看著惜君居的圓拱門,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閉上眼沉澱內心的激動,再睜眼時,眼裏已經自信滿滿。
勇敢的踏出第一步,許箏緊張的看著自己被拉長的身影,一步一步往圓拱門走,然後小跑著離開惜君居,消失得無影無蹤。
屋內窗前,董成君望著許箏離開的背影目光有些感傷,抬頭望月,月依舊,團圓月,他的心卻空出了一個缺。
期盼天長地久,卻連曾經擁有都是奢望。
夜,微涼……
圓月照亮許箏眼前的路,不再迷惘多疑,終於,她找到了自己想要走的路,沒有阻礙的路。
相思河畔一路長紅,美麗的河燈點亮整個河麵,沒得有點不像是凡塵。一路往前跑,盡管劉海已經被汗水浸濕貼在額頭上,許箏的臉上還是揚著笑容,灑脫的笑容。
終於,許箏到達了醉月的門口,大氣喘喘的扶著雙膝喘氣,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不知是因為激烈的跑動還是心情的激動。望著門庭若市的醉月,盡管是中秋,但來往的客人依舊不少,或許說,大都是醉月的熟客,不然定不了位子。
抬頭望著醉月三樓閣樓,一盞暗淡的黃光燈籠掛在房梁上,一搖一擺。有些緊張,不自覺的握著拳頭,享受著別人的寵愛的許箏第一次跟別人道歉,還是為了感情。
抬起腿往前走,踏上醉月的樓梯,迎麵而來的是店小二。許是見過許箏,店小二再看見進門的許箏後顯示愣了愣,然後揚起和善的笑容迎上前。
“姑娘可是找何少?可是很不巧,何少跟心語姑娘出去了,可能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又是心語……
許箏心狠狠的揪了一下,終於能體會到那日何聰情緒為何失控,或許,她對他的要求太高了,沒有哪個男人看著自己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還會無動於衷,就像此刻她心裏的那抹酸楚。
臉上的笑容斂了斂,許箏皺了一下眉頭後逞強的揚起笑容,看著小二搖搖頭,“沒事,我可以在這兒等他回來。”
店小二狐疑的看著許箏,有些為難,“要不姑娘先回去,等何少回來小的再跟何少說姑娘來過?”
許箏何等冰雪聰明,小二的表情沒能逃過她明亮的雙眸。看著小二的眼睛,許箏可以讀到他未說出口的話,垂下眼簾,思索了一小會兒,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煩小二哥告訴他一聲,就說許箏來過。”
原以為許箏會像那些無理野蠻女子一樣一直糾纏不清,小二聞言後讚揚的朝她笑笑,趕忙點頭應到。
“那姑娘走好,小的一定轉告何少。”
許箏點點頭,有些難過的轉身走出醉月大門,沒想到自己撲了個空。想到昨日他跟心語的話,她甚至是連他什麼時候想要離開都不知道啊。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走了,如果他還在生氣還是不願來找她,那她豈不是每日都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