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
董成君抬頭對上二夫人的眼,表情很是嚴肅,“娘從小就教導成君勿以小善而不為,勿以小惡而為之,做人要頂天立地不得做偷雞摸狗的事情,成君從來都沒有忘記。”
“還拿你那死去的娘說事?哼,能生出一個傻子,她也不見得有多善良淳樸。”
二夫人不屑的瞥了一眼與那個女人有五分相像的董成君,冷哼一句。
太過分了吧!
許箏氣急的看著懂家人,不懂他們為何非要對董成君如此。怒氣衝昏了頭腦,許箏也管不了這麼多,握著拳頭便往他們的方向去。
“別多事!”
才要走下走廊的台階許箏便被人拉住,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讓她清楚來人是何聰。想要掙開他的手,一施力才發現男女之間的力氣還是有差距。眼看著董成君無措的麵對他們的誣陷跟羞辱,許箏氣的想要殺人,無奈不管她怎麼掙脫都無法甩開何聰拉著她的手。
“爹,你聽老七解釋……哎喲……”
董成亦才想要替董成君說話忽的肚子傳來鑽痛,頭冒冷汗,痛苦的捂著肚子看了看董成君,朝他揮揮手便迅速的往茅房的方向飛奔。
“哎喲……”
“怎麼回事……”
又是兩聲呼痛聲,眾人的目光紛紛轉向董成烈跟董成允,隻見他們跟董成亦一樣痛苦的捂著肚子,話都沒說便往同一個方向跑,頭頂一個個問號冒出。
“烈兒,允兒……”
二夫人看著兒子痛苦的背影麵色變得鐵青,打定主意認為這是董成君搞的鬼,側過臉惡狠狠的看著他,揚手便給他一巴掌。
所有人都被這一巴掌震驚,張大了雙眼看著打人者跟被打者,前者氣的快要爆炸,而後者,捂著臉難過的看著她,也同樣沒想到她會打他。
“你五哥跟六哥待你不薄,如今你卻想著害他們,你良心何在?”
一句惡狠的指控讓董成君喘不過氣來,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耳朵嗡嗡嗡直響,已經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成君,真的是你做的?”
老四一臉驚訝的看著董成君,臉上掛著不易察覺的‘唯恐天下不亂’的笑容,表麵上佯裝難過的看著他,歎氣,“沒想到,哥哥們一直都待你不薄,你竟然想要在酒中下藥,這次是三哥跟老五老六,下次,會不會就是大哥二哥跟我了?”
“不說話就等於默認,老爺,你看他,董家怎麼會有個這麼不成器的,竟然不學好,哼!”
“是啊,爹,不用家法不足以立威。”
“老爺,一定是這樣沒錯。”
“沒想到啊,董家七少爺不僅是個傻子,還是個沒心的人,哎!”
“董老爺做事光明磊落,沒想到董家竟然出了這麼一個手腳不幹淨的人,真是敗壞門風!”
所有的指責一股腦的全數湧向董成君,不解釋也不掩飾。不知道他是真的有勇氣還是腦子錯亂,隻見他抬眸看著父親,目光已經慢慢的變冷。
“成寧,把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押到柴房,杖責五十大板,禁足一年。”
“爹,這……”
董成寧為難的看看董成君,想要替他說話卻被董秘一個冷眼殺回。不敢再多說一句求情,董成寧低下頭,眉頭擰的更深,應道。
“是!”
董秘憤憤的轉身而去,賓客們也紛紛被請回去,董家老爺的壽宴就這麼不歡而散。站在原地,站在他前麵的董成寧臉色更是嚴肅,眼裏透著淡淡的無奈。
就在這時,董成君笑了,笑聲回旋與整個院子當中,最後臉眼淚的留了出來。
這就是親情,這就是親人,這就是他的親人……
“成君,你告訴大哥,買茶葉的錢到底是怎麼來的?”
夜幕,月兒高高掛於樹梢,喜慶顏色的燈籠將燭火映紅,給院子鋪上一層暖色。與之相反的是,站在董成君麵前的董成寧麵色冷峻,嚴肅的注視著他,雙眼透著不可輕視的凝重又透著淡淡的擔憂,那緊皺的眉頭至始至終未鬆開過。
笑聲愕然停止,董成君麵帶哀傷的微笑望著自己敬重了二十幾年的大哥,自嘲的朗笑聲再次穿透空氣,響徹整個院子。
“你笑什麼?”
不可忽視的銳利精細,董成寧眉頭攏得更深,目光銳利的看著最小卻最愚笨的弟弟,不解。
“我在笑我自己,笑自己從來都沒有看透過現實,一直活在自己的想法當中,以為所有人對我的漠視都是有苦衷的,我竟然還傻到替你們找借口,哼……我愚笨,愚笨到無人同情,呆傻到連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董成君嘲諷的扯扯嘴角,深深的吐了口氣,忍住所有的悲傷不傾巢而出,卻控製不了胸口的顫動。
董成君的話讓董成寧不禁一沉,目光裏藏著太多的複雜情緒,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辯駁的言語,隻能深深的注視著眼前的弟弟。
“從小到大你們都不喜歡我,爹從未來惜君居看過我一眼,你們生病,爹沒日沒夜的照料,而我,奄奄一息,爹都從未正眼看過我。娘告訴我,不要恨爹,爹是有苦衷的,畢竟有誰願意有一個不夠精明的兒子,爹還是大商人,不能讓爹丟臉,所以我一直都在告誡自己,不要惹是生非不要羨慕妒忌,乖乖的聽話,總有一天爹會喜歡我的,你們也會喜歡我,但是……”董成君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傷痛的閉上眼,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嘴角顫抖著。“你們還是一樣不喜歡我,大娘二娘如此,四娘五娘如此,大哥如此,二哥四哥亦是,隻有三哥五哥六哥偶爾的關心,才讓我漸漸冰冷的心溫暖,盡管如此,我還是不恨你們,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是故意看不起我的……”
“老七……”
“大哥,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在秉持家法,爹的話你也聽見了,走吧,我不想再惹得爹大發雷霆。”董成君勉強的揚唇微笑,轉身便往柴房的方向走,隻是沒走幾步,董成君回頭,目光堅定的看著大哥,“買茶葉的錢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雖然不是我的,但我絕對相信她。”
“她?”董成寧看著董成君,疑惑,“指的是誰?”
董成君低頭失聲笑笑,再抬眸時,所有的傷痛全然隱隔在心房,“這不重要了,反正你們都不會相信。”
話音剛落,董成君便轉身揚步離去,背影是如此的孤寂落寞,傷痛與辛酸。看著他,被何聰抓著手腕躲在暗處的許箏像是狠狠的被人扇了一個耳光,心,揪疼,也漸漸的涼了。
掙紮不脫的手在董成君跟董成寧離開之後被身後的人鬆開,右臂無力的垂下,在空氣中失意晃了晃,在眼眶打轉的珍珠淚水一串串滑落,像是湧出的泉水,止不住往外流。
“箏兒,別這樣。”
見她如此感性落淚,何聰歎息一聲伸手欲拉著她的手安慰,卻不想手才剛剛碰到許箏的指尖便被狠狠的甩開。眉頭微皺,何聰抬頭望著她落淚的側臉,嘴角微微抽搐,耐心性子輕聲說到。
“成君在董家的位置如何你我都清楚,既然想到他會來參加壽宴,我們就早該做好心理準備會有這麼一出,何況他送的壽禮還是大紅袍,他們懷疑亦是情有可原。”
“但,他們是父子,是兄弟,傻七真的就這麼不討他們喜歡嘛?”
許箏哽咽的言語足以說明她此時心底的不平靜,微微顫動的睫毛下淚水決堤,目光久久的望著董成君離開的方向,心疼與痛心,腦海中回憶起與他初見時的情節,那是的傻七竟還傻到想要替哥哥承受那些‘報複’,這個傻瓜,讓人心疼的傻瓜……
“即便是父子、兄弟又如何?人的一生可以依靠信任的人並不多,這就是深院大宅裏的稀薄親情。”
“可是,就算無情,虎毒還不食子,董老頭竟然懷疑憨厚老實的傻七,他不覺得他那幾個兒子才可疑嘛?大紅袍是我送給傻七的,他們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我知道。”
許箏詫異的回頭,看著何聰一臉事不關己的摸樣,震驚他的淡定與漠然,“你既然知道,剛才為什麼不替傻七說話?董老頭很看重你,你當時若是願意開口,傻七那五十大板便可以免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