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我大學畢業,和很多同期畢業生一樣,背著對北京的種種向往,從遙遠的地方一路而至。
我內心隱約覺得,從大巴站閘口上轉身離開的女朋友,將是最後一次與我道別。
這個跟我一起學習生活了三年半的女生,臨別的眼神是那麼複雜,讓我到最後也沒有讀懂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她的心裏到底需要什麼內容來填充,到底是物質攀比帶來的滿足感,還是肉體歡娛帶來的享受感?
隻能說,在與她相處的三年半時間裏,我的角色更像一個廚師,一個會做飯的打樁機,在情感的層麵,我是失敗的。
按照以往的慣例,考試之前,是她最容易緊張的時候,是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時候,是最需要亢奮的狀態來調節的時候。
可惜,我卻不得不離他而去,說好了,我在北京等她。
但是,青春的肉體總是經不起太多的誘惑,那個暑假她沒有以旅遊的名義到北京來找我,我便隱約覺得,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和我在一起時,她那對男女歡娛的強烈欲望,以及她偶爾會提起的班裏誰學習好,誰怎麼樣,乃至高中同學每年聚會,綜合起來,剩下的事情該如何發生都是不足為奇的。
不管我情願與否,我和她,都注定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模樣。
我蝸居在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出租屋裏,隔三差五地聽到年輕房東半夜銷魂的低吟,別提有多煎熬。
思念的電話不能打太多,一是打多了,她會覺得我在監視她,我在查崗,會鬧情緒;另一個比較實際的原因就是電話費太貴,遠水解不了近渴。
我畢竟不能每次聽她在電話裏自嗨的同時,也釋放自己的青春,既傷身體,也不過癮。
一來二去,我更願意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工作上,這份我自認為很有前途的工作上。
公司港資背景,選擇當時很火的幼兒多元智能教育培訓為主市場,用關工委背書,以全國幼兒智能比賽為舞台,想撬開幼兒教育這塊大蛋糕的一角,然後全部吞下。
野心很大,骨幹團隊也是信心爆棚,這其中自然有我。
當我傻子一般與扛旗的協辦方反複修改,最終拿出比較可行的完善方案,以為可以大展拳腳的時候,公司的總經理,一個自稱有十年職業經理人經驗的CEO,突然被宣布撤銷其所有職務,並要追究其法律責任。
解散那天,是個周一,辦公室主任通知我們,上周五張總用方案騙集團公司注入的三百萬元一到賬,就被其轉入個人名下,以投資一家幼兒培訓機構的名義,攜款跑路了。
女朋友的暑假還沒有結束,當我告訴她我失業了,想去找她,再找工作的時候,她淡淡的說,我們分手吧。
漂亮!
年輕氣盛的年紀,血氣湧上頭,很想衝過去,可是靜心想想,沒有底氣。
要麼回去受辱,要麼在北京混出個名堂來,起碼兜裏有錢,可以在一定程度內隨心所欲。
網上投遞簡曆,麵試的次數越多,信心跌的越低。
北京太大了,從住處到麵試點,少則半個小時,多則兩個小時,人又多,動不動擠得喘不過氣來。
崗位合適的,要麼離住處太遠,要麼工資低,轉來轉去,我突然想到不如去酒店試試,據說管吃管住還工資不少。
剛好有一家美國超五星級酒店在招聘,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投遞了簡曆,沒想到通知麵試。
麵試地點設在其旗下的一家三星級酒店,周一的上午,應聘的人擠滿了一個中型會客廳,按照他們的說法,明年的奧運會將是北京酒店行業的巔峰時刻,現在來應聘,會放鬆很多要求。
這個思路的話,我可能有戲。
快到我的時候,排在我前麵的一個穿著黑色職業短裙套裝的短發女生正在旁邊的桌子上填寫表格,可能是她的中性筆跌了一下,筆珠摔壞,寫字不順暢,正在那裏甩筆。
我從兜裏掏出自己的筆,遞給她,說,你先用,我還得一會呢。
女生抬起頭,不無感激的對我說了聲謝謝,接過筆,趕緊繼續填寫起來。
這個女生,身材勻稱,在職業裝的襯托下,初看上去很有職業女性的風采,雖然算不上標準美女,其精神幹練之氣也絕不輸於那些濃妝豔抹的膚淺之美。
我並沒有對她有什麼想法,其中免不了有自慚形穢的成分,因為她還比我高半個頭。
麵試官很簡單的問了我幾個問題,我本來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便如實回答了自己的情況,之後也去填表格。
你的筆。那個女生竟然還在等著我,看到我麵試完,走過來還給我中性筆。
我填表格的時候,有幾個英文單詞不知道什麼意思,正皺眉頭猜意思的時候,她湊過來說,這裏隨便寫寫自己的特長就行了。
她竟然沒走,我紅著臉寫完,她又拿過去給看了一遍,說,挺好的,走吧,去交上就可以了。
我叫董鈺,你好,王樂。
你好。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初次見麵就很主動的女生,讓我有種不適應的感覺。
剛才從我手裏拿走表格的時候,知道我的名字,這沒什麼,但是,這種突然而至的朋友間的氣氛,還是讓我覺得有點尷尬。
跟在董鈺身後,到門口收表格的地方交上表格,走出大廳,我正在想要不要留聯係方式的時候,董鈺卻轉過身來,很大方的說,留一下手機號吧。
我突然木訥起來,機械的背完自己的手機號,手機便震動了起來,拿出手機剛要接,董鈺笑著說道,這是我的號碼,保持聯係,說不定就是同事了呢。
好吧。
各自回家,到周五的時候,酒店通知我下周一可以入職,不需要複試,問我有沒有興趣成為客房部的一員。
我回答考慮一下之後,想到聯係董鈺問問她的情況。
她接起電話,很開心的樣子,聽到我問她有沒有收到通知,又很高興的說道周日要去複試,她還有點小激動,小緊張。
我說,祝你好運,你一定會收到offer的。
青春的時光,到了晚上是最難熬的,無處釋放的荷爾蒙會不停的躁動著,讓人難以入睡,尤其是單身時光裏,在睡前再瞥幾眼成人小電影。
周六晚上做夢,突然夢到了董鈺,雖然什麼都沒發生,但是一麵之緣的人出現在夢裏的幾率是非常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