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的冬日,總是帶著淩冽的風,刮得天空湛藍,徒留幾絲雲,昭示著它的威武肅穆。
顧九由著之前的黑衣青年相送,兩人一路無話。眼看顧國公府近在眼前,黑衣青年抿著的嘴唇稍稍一猶豫,憋了許久的話便像倒豆子一般,傾灑而出,“師弟,為了一個離經叛道的女子,你竟然真的要舍下我們師兄弟?”
“若那沈家女子是個正經溫順的姑娘,我也不會在這多勸,可她沈夢真雖出身名門,行為卻著實不規矩。”黑衣青年越說越氣,眉頭也皺著,“與多個男子有傳聞也就罷了,聽說她還氣死了自己的祖母,更離譜的,她一個尚在閨閣的女子,居然對其父親的妾室指手畫腳,鬧的沈家人仰馬翻!”
“這種潑辣性子,真不知你被她下了什麼蠱,才會如此不離不舍。”黑衣青年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瓷瓶,硬是塞進顧九手中,“我若是你,早早就與那何秀成了婚,免得趟這渾水。”
顧九搖了搖頭,苦笑道:“大抵是命吧,我情願為她舍棄一切。而且,她很好,並不是外界傳聞那樣,八師兄,你若是接觸了她,便知她是個好女子。”
“就算外界傳聞是假,那我在宮中所見總是真了吧?”黑衣青年不屑地一挑眉,狠狠白了顧九一眼,“陛下輕口承認,沈夢真有孕。她也並未辯駁,倒是與陛下言語親昵,看起來的確郎情妾意。”
“還是說,你也不知此事。被那蛇蠍心腸的女子蒙騙在內?”黑衣青年打量著顧九鐵青的臉色,更是篤定了沈夢真背棄了顧九,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天涯何處無芳草,師弟也不用隻戀此一人,倒是最近那何秀,在城郊搭了一處粥棚,天天布施,贏了不少好名聲。”
他眼珠一轉,湊近顧九,小聲道:“你也知道何家姑娘本就長得好,現在名聲更是遠播,就連青水國的王爺都動了求娶的心思。”
顧九強忍著疼,一言不發,隻等著他這位八師兄繼續八卦。
他這位八師兄,生性喜好打探各家秘聞,一早就被派往宮中,至於具體負責什麼,卻是無人知曉。且這人的身世也是來曆不明,徐忠領他入門,他便姓了徐,單名一個文字。
徐文見顧九來了興致,雙眉一挑,低低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不如暖一壺好酒,左右今日你我無事,若是再來點小菜,倒是極好。”
顧九點頭,朝著顧國公府一指,笑道“八師兄肯指點一二,小弟自然開心。不過,長安今日負傷,怕是不能陪八師兄共飲,府內酒菜管夠,但請八師兄傾囊相告。”
徐文最好美酒,如今顧九誠意十足,結結實實擺了好幾壇佳釀,一時間更是如遇知己。
幾杯暖酒下肚,徐文慢悠悠的往嘴裏扔了幾粒花生,看著顧九從屏風後轉出,身上已然換了青色的衣袍,整張臉除了蒼白,很難看出他剛剛才受了苦。
依舊公子如玉。
徐文有些心羨,他自己長相平凡,丟在人堆裏也不會有人注意。若是能像顧九這般相貌,興許早就娶妻生子,豔福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