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又是一年七夕,天陰沉沉的像是隨時能將大地吞沒。

沈夢真一臉木然地坐在暢音閣,聽著台上小生和旦角咿咿呀呀演繹著動人的愛情,一句“願此生終老溫柔,白雲不羨仙鄉”不知勾起了台下多少唏噓。

身旁的麗妃想是哭累了,轉頭要與沈夢真說一說這出戲中有多少曲折離合,卻沒想沈夢真眼眶中不但沒有淚,反而透著厭棄。

麗妃生得豔麗,現下紅著眼,詫異地瞪著沈夢真,讓她不由得想起那年顧九送的小鯉魚。

皇宮之中最忌諱真情實意,沈夢真假意咳嗽一聲,憋出幾滴淚來,伴著悲切的唱詞,說的極慢:“方才想到了另一個故事,一時出了神。”

麗妃仔細端詳沈夢真許久,收起眼中的疑慮,才點了點頭道:“妹妹看皇後姐姐也不是冷情的人,許是這出戲不夠動人。不知姐姐剛才想起了什麼故事,那麼出神?”

沈夢真愣愣地看著台上的兩人,腦海裏驀然想起那人的笑臉,眼中多了幾分神采,連聲線都不由自主高了幾分,“不過是一個人間絕色的平淡情愛。”

麗妃臉上明顯有點掛不住,還是勉強笑道:“那必然是天長地久的結局了。”

沈夢真看著她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恍惚間像是回到七年前與他初見的情形,忍不住伸手蓋住了麗妃的眼眸,有些哽咽道:“空餘恨罷了,這世間早已沒了他。”

雲裳在背後低低驚呼一聲,忙掐了沈夢真的腰身。沈夢真吃痛,拿下了遮在麗妃眼上的手,毫無意外地瞥到一席明黃色的身影,由遠及近。

文帝終是站在沈夢真麵前,毫無感情的吩咐了雲裳,將醉酒的沈夢真送回芳華苑。

許是今晚夜色太過淒涼,沈夢真奮力掙脫了雲裳,在文帝轉身前,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擺,“你答應過他的,戰勝之時,就是我自由之日。天子一諾,你放我去見他。”

文帝皺了眉,衝著沈夢真的臉一腳踹了下去,嫌惡地朝著左右宮人怒道:“來人,皇後醉酒,速送回芳華苑。”

帝後不和早就是宮中秘而不宣的公隱。

沈夢真被幾個宮人合力製住手腳抬回了芳華苑,雲裳跟在她身後低聲啜泣了一路。

文帝剛剛用了十二分的力,也虧得沈夢真不過中人之姿,眼下臉雖腫脹,但總算沒有醜的看不下去。

沈夢真拍了拍雲裳,安撫道:“沒事的,不就踹了一下,命還在呢。”

到底是自家的丫頭,雲裳一麵哭一麵幫夢真擦了雪肌膏,哀求道:“姑娘,顧公子已經去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好麼,不要再鬧了。”

沈夢真有些難受的看著雲裳,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隻默默地握緊了手心,堅持道:“我是他的妻,自然要親自給他立碑的。我還要替他孝順國公。雲裳,隻有出去了,我才能活,你明白麼。”

門被人“嘭”的踢開。

“看來不明白的是你,你現在貴為皇後,卻仍不知檢點,想著其他男子,你沈家就是這樣教你的麼?”文帝一向不大來芳華苑,宮中各人都是隨風柳絮,芳華苑宛如一座孤島,一直冷清清怪異地立在後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