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蓉秀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打掃保溫瓶的爆炸玻璃碎片,擰幹了地毯上的水,然後又取一個新保溫瓶。收拾完,就去列車長那裏如實報告事件的原委,最後寫一份說明報告交給車長。
列車長說:“別看這個旅客年輕,他可是一個海歸、博士後,現在是國家建築科學院的副院長!這次他去洋城開全國工程設計研討會,他就是在翻譯外國建築學術論文以備開會應用,忘記了門傍邊的保溫瓶,…你呀,到了鄭州站,去和車站要點獾油,給博士後上了獾油就會緩解疼痛,不會發炎了!”
火車到了鄭州,丁蓉秀第一個開門下車,車站站長正在站台值班,她跑過去一說,站長就回到辦公室給了半小酒盅白色獾油。獾油可是金貴東西,自然界中的土獾不但少而且也不許獵殺了,現在的土獾都是人工喂養的。丁蓉秀上車後,就去燙傷旅客的包廂,沾著藥棉慢慢給他傷腳塗上獾油。這可令他感激不盡,嘴裏一再說,這是他的過錯!可給你們列車找了麻煩!丁蓉秀的行動感動了那三位老年旅客,紛紛在留言薄寫下自己的感言。火車到了洋城東站。旅客都下了車。洋城建築學術研討會協辦這次研討會的單位派車接這位副院長。他下車前寫下留言,下車後和丁蓉秀握手告別說:“太感謝你的關心和服務了!”隨手遞給過一張名片。他說:“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聯係,我是搞工程建築的,如有這方麵的需求我願意幫忙、服務!”道別後丁蓉秀開始整理、檢查軟臥包廂裏的設施打掃列車。這些工作完成後大家回行車公寓休息。
這趟特快列車從洋城東站始發時間是下午兩點五十分。下午一點五十分乘務人員開始列隊進站、蹬車。蹬上火車就是那些例行工作。
丁蓉秀的軟臥包廂滿員。在沒有開車前,她和乘警按順序檢查旅客的包裹,看有沒有“三品”,問問旅客包裏麵裝的什麼?這些工作都是例行檢查。不是重點是不打開包裹的。開車後丁蓉秀還要給每個軟臥包廂的旅客講解一些旅行常識和注意事項。
來到五號包廂時,裏麵是兩對老夫婦。一對是洋城人去晶城相女婿,另一對是回鄉探親。原來這對老夫婦是從台灣乘機到香港,從香港到深圳,從深圳來到洋城,因為思鄉心切,在洋城隻住了一天就坐車去晶城。
聽老夫婦的口音,老先生可是地道的北方人,老奶奶的口音大概是台灣人。
丁蓉秀忽然想起來,這是不是巧合?是不是馮玉芝的爺爺和奶奶呀?丁蓉秀想,上級規定乘務員不許和旅客拉關係。所以,丁蓉秀就去打掃洗手間衛生去了。
打掃完衛生就開始給包廂送開水,當送到第五包廂時,因為這個區段開始進入夜行車。有的旅客看報,有的旅客躺在鋪上開始休息。台灣老夫婦不睡覺就趴在窗戶上看車外的黛黑夜色。
老爺爺說:“變化太大了,現在哪裏也不認識了!到晶城更認不清了。我的家肯定變化不小,……我們家東西一條街,莊中南北一條小河,河西有一口淖爾井、河東有一棵長千年、八個人才能摟過來的白果樹,樹蔭能遮二畝地,……”老人說到這裏,就沉浸在幸福的回憶之中。丁蓉秀現在已經肯定,這位爺爺就是馮玉芝的爺爺。現在自己不認這爺爺,將來馮玉芝知道此事說起來就會埋怨自己。
丁蓉秀現在顧不得上級的有關規定,走上前用本鄉口音直截了當地說:“老爺爺,我冒昧地問一句,如果我沒說錯的話,老爺爺的家就在大石莊!您的孫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