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沒有停歇過的腦神經,又像是上了發條一樣的機械,迅速的轉動過來,那些記憶,不屬於她的,全都一一跳轉而來,逼得她頭疼欲裂!
--做我女朋友。
--我這麼喜歡你,我知道不是這樣。你不是這樣。
--征衍,你好久這樣沒有對我笑過了。就算是在夢裏,也沒有。
--你會陪著我嗎。
--是我沒有陪著她,我怎麼沒有陪著她。
--那一天,我想跟你走的。我想跟你走,征衍,你帶我走……
--會,當然會。
那交錯的話語,男聲和女聲混亂的響起,是他的,是她的,錯綜到分不清到底是哪一幕的情景,哪一天的時光裏,隻是一下子在這午夜裏轟然而起,最後紛亂中一切的恍惚不清,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那本書被她忽然拿起,竟是揮在了地上!
叮--!伴隨而起的,除了書籍墜落的聲音之外,還有書頁夾縫裏的鑰匙,再一次的落了下來!
而後躺在了那地板上,宋七月看見了。
這把鑰匙,通往那一間閣樓,封塵了七年的閣樓,卻在不久前被重新開啟。這一把鑰匙,宋七月早已經發現,但是那時她放回了原位,她不願意去做記憶的小偷,可是現在,許是被刺激了,許是自己豁開了一般,那心中卑劣的念頭而起,讓她竟是一下奔跑而下,彎腰撿起了鑰匙。
她走出了書房,她筆直往那盡頭的回廊而去,她來到了那盡頭,停下了步伐。
是那小樓梯而上,這間閣樓就在她的麵前。
宋七月的步伐緩住,往日夜裏,半夜醒來,他有時不在身邊,不知去了哪裏。有一次發現,他是在這裏。可是這閣樓裏有什麼,他是在看什麼,是怎樣的秘密。
那個傳說裏邊,神明創造了大地上第一個女人,眾神賜予她許多的禮物。
那一個漂亮的魔盒,被告誡著她,千萬不要打開,因為邪靈將從裏麵跑出來危害世界。可盡管是如此,潘多拉還是打開了魔盒。
這不幸的禮物,帶來的是災難,現在又會是什麼。
她的腳踏上了那樓梯,她走了上去,手指握著鑰匙柄,指尖莫名的有一絲輕顫,可是那捅入的刹那卻是這樣堅決。好似這一刻,不願再拿尊重教養亦或者理解懂得來作借口,那驕傲也全像是鴻毛一樣的輕,哪怕是小偷也無所謂,她也不在乎。
她轉動鑰匙,聽到哢擦聲,閣樓被開啟。
迎麵而來的黑暗。
是漆黑的閣樓,沒有開燈。宋七月的心沉寂著,她的手在牆壁上摸索著,忽然觸碰到了一根繩索,她往下一拉,將燈開啟。那刹那的燈光照耀而下,將她還陷入於黑暗中的眼睛,一下照亮,那灰蒙蒙仿佛全都被擦拭,所以這樣的透徹。
宋七月看見迎麵而來的一切--
這是一個簡單的閣樓,前方是一個玄關,那牆上掛滿了照片,無數無數的照片,沒有人的影像,全都是昆蟲動物。而那地麵上,也是堆積滿了相關的圖書。有畫集也有相冊,堆的幾乎到處都是,所以幾乎都沒有下腳的地方,她小心翼翼的站在其中,又是邁開步伐。
走過那閣樓的玄關,又是往裏麵去,還是照片,用精致的相框,小心的框架住,掛在牆上,像是寶貝一樣的珍藏著。她停下來,看過那照片,就連時間的日期都沒有,可是卻是注意到那邊緣已經泛黃。
這些照片,是哪裏來的。是誰拍的,宋七月定睛看著,她想起來了,還能有誰,雖然沒有署名,也沒有任何的記號,可這些,這所有的一切,一定都是程青寧拍下的,所以他才這樣珍藏著。
宋七月目睹過所有的照片,又是往那閣樓的盡頭繼續走,比想象中好像要簡單,可是卻為何如此的窒悶。就當她轉過一個轉角的時候,她終於看見了那正中央的櫥櫃,來到櫥櫃前方。她低頭看見了那玻璃櫃子裏,放著一架相機。
這相機,這架相機……
宋七月愕然,卻是突然記起宋瑾之年少時捧著雜誌在喊:七月姐,你快來看,這相機真是太棒了。
不過是一台相機,對於她而言,一點都不起興趣,唯有周蘇赫和宋向晚懂的。
彼時宋連衡也在,他看了一眼道:這個相機,被拍走了,四十五萬歐元,最終成交價。
也因為這天價,讓宋七月記住了,這款型號,沒有錯,就是產於1923!
O-Serie,107,1923,這相機大概是在拍賣會被直接拿回家的,所以絲絨盒上有標注的卡片。
四十五萬歐元的相機,竟然會被封藏在這裏!
宋七月看著那玻璃櫥櫃,她一下呼吸不穩,而後又是抬頭,繼續往那盡頭而去。
又過一個轉角,她一踏過轉角後,迎麵對上那道牆,那已經是盡頭,讓她終於瞠目,那呼吸終於止住,隻因為她看見,那牆上的身影,是真人一般的大小。
那是,那是程青寧的照片,是一比一的真人照,巨大的一幅,懸掛在這盡頭,那應該是她自拍而下的,所以她的手裏還握著線的一端,她側著身,是白色的裙子,蔚藍色的背景,彼時頭發稍稍長一些,就落在那肩頭。她正那幅紙張上,卻直接的望過來,微揚的唇角,眸光卻是簡單帶著注視,仿佛就在看著自己。
宋七月不禁往會退了一步!
這樣仔細的收藏,她拍過的照片,她愛的相機,還有她整個人。
他又有多少次進來過,為什麼在這七年裏不曾踏入,現在,他又在午夜時徘徊又在看什麼。
每一次,他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是否還能說,那都是過去。
潘多拉打開的是災難,可是她打開的,卻好似是他的心扉,看到他內心深處最深的東西。
因為我愛的人,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你曾這麼說過。
可是現在,莫征衍,你還愛著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