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江南煙雨又一春(1 / 3)

第280章江南煙雨又一春

眼見著六年整了,總算是有了音訊,真是不容易。

容盈下旨賜婚,賜的是自己的義妹翌陽郡主,下嫁孟麟,三日內完婚。雖然有點倉促,但若是兩情到了濃情時,倉促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誰不知道這孟麟三十而立尚未娶親,算是大齡青年了。

難得有個好姑娘趕緊成親,也算是京城裏的一樁大喜事。

皇帝賜婚,乃是大事。

這孟府緊跟著熱鬧起來,彩綢漫天,鼓樂齊鳴,到處都貼滿了大紅喜字。這有模有樣的,果然是要成親的。

容景垣有點詫異,這小子來真格的,如果到時候來的不是白狐而是黑狐,看他怎麼收場。當然,作為兄弟,容景垣還是有些期許,最好來得是白狐!否則這小子,怕是真的要一輩子打光棍了!

孟家就他這麼一個兒子,還不得絕嗣?

孟麟倒是不著急,布置起新房來,可謂精心至極。這新房是他親手布置的,誰也沒進去過,裏頭是什麼場景也隻有孟麟自己知道。

這三天府內倒是很安靜,再也沒有女鬼事件,仿佛那天夜裏的事情,真的是婢女看走了眼而已。

成親那天,喜轎是從宮裏出來的,因為並非公主出嫁,而是郡主下嫁所以不能從正大門出,走了偏門。孟府裏外熱熱鬧鬧的,賓客盈門,看上去是真的要成親,而不是與人做戲。

不少官員到場,皇帝主婚,場麵自然格外熱鬧。

孟麟一身大紅喜服穿在身上,這讓蘇婉想起了那一天他們在大漠的場景。白狐和孟麟,也算是拜過堂的,雖然是被老頭威逼利誘,但拜堂也是事實。

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難免教人感慨唏噓。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怎麼了?”容景垣握著她的手,眉心微皺。

“沒什麼,隻是看到孟大人身著喜服,突然覺得感慨良多。”蘇婉抿唇淺笑,“一時間,有些感觸罷了!沒事。”

“過去的事情就別想了,如今有你有我有孩子們,不是很好嗎?”容景垣輕輕攬著她入懷,過去的事情太疼痛,可若是忘了,人生是否少了一筆精彩呢?有喜有悲,才算完整。

蘇婉伏在他懷裏,淺淺的笑著,“幸甚終遇君。”

“幸甚終遇卿。”他溫柔回應。

翌陽郡主頂著大紅蓋頭,被喜娘們攙著緩步上前。盈盈作細步,精妙世無雙。皇帝賜婚,且能入得孟麟眼睛的女子,想來必定天姿國色,必定不凡。所有人都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讓孟麟也心動如斯,年逾三十才遇見了此生想要娶的女子?

容盈端坐在上,容哲修在與容思慕在旁陪著。

紅綢牽著手中,孟麟與翌陽郡主並肩上前,站在了廳中央。

裏裏外外百官齊集,熱熱鬧鬧的。不過有皇帝在,誰也不敢大聲喧嘩,隻是小聲議論著。好像這翌陽郡主是突然冒出來的,以前沒聽過這號人物。就在三天前,誰也不知道翌陽郡主這個封號。

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個都是雲裏霧裏的分不清楚。

不過既然能跟孟麟成親,肯定是有這號人物的,隻不過這大紅蓋頭下麵到底是怎樣的容貌,就不得而知了。

眼見著司儀在旁邊主持著,要拜堂成親了,孟麟卻突然握住了翌陽郡主的手。這一舉動顯然是不合時宜的,而且還為拜堂,就拉拉扯扯的,眾目睽睽之下難免有失體統。

“你不是翌陽郡主!”孟麟冷了音色。

四下頓時一片嘩然,眾人竊竊私語。

不是翌陽郡主?

“你何以確定我不是郡主?”大紅蓋頭之下,她音色涼薄。

孟麟深吸一口氣,“你回到京城就沒打聽過,京城內外,宮裏宮外有沒有翌陽郡主這號人物嗎?”他握著她的手腕,力道有些生重。

容盈也不做聲,就看著他們兩個做戲。

皇帝都沒說話,誰敢多說什麼,隻有明恒和五月暗自握緊了冷劍,隨時準備護駕。當然,容盈的武功在他們之上,但護駕是他們的本分。

大紅蓋頭突然掀開,露出一張姿色平平的容臉,倒是讓眾人有些大失所望。這容色最多也是個中等,實在算不得天姿國色,也不知道孟麟看中她哪點了?

翌陽郡主盯著他,“你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翌陽郡主。”

“不是!”孟麟冷然,“郡主不是這般模樣,你並非郡主本人,怎麼——還想繼續裝下去嗎?白狐!”

音落瞬間,翌陽郡主突然用力甩開他的手。一個飛旋離他幾步遠,臉上的皮麵已經被撕了下來,隨手丟在地上。她麵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孟麟,“算你狠,眼睛夠毒,這都看出來了。”

“你冒充翌陽郡主,到底意欲何為?”孟麟下意識的攥緊了袖口,整個人都繃緊,看上去就好像刺蝟,把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其實他是緊張,更多的是極度壓抑的激動。

容盈徐徐起身,沒錯,是白狐!

白狐沒死!

是白狐把鬆子糖送來的,所以說——白狐知道馥兒的下落?馥兒沒死!一定沒死!

容哲修瞪大眼睛,他認得白狐。

“太子哥哥?她是誰呀?”容思慕不解的拽著容哲修的袖子。

“噓!”容哲修示意她別說話,“你別說話,也許咱們還能見著娘親。”

容思慕快速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讓自己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眾臣在場,有些東西急不得。容盈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問白狐,他的馥兒是否還活著。白馥沒有回來,就意味著她並不想回宮,或者是她還有些不方便。

容盈極力按捺著自己的激動,這場戲得好好的演完,有些話隻能私下裏講,決不能攤在明麵上,畢竟白馥是個已死之人,林慕白也早已入了陵。塵埃落定的事情,再攪動紛紜,會惹來議論紛紛,對誰都沒好處。

白狐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瞧著滿屋子的賓客,麵色難看到了極點。這種事情不管怎麼說,都算得上一種羞辱。可她等了那麼多年,想了那麼多年,卻還是什麼都沒了,她有些不甘心。差點死在白少康和鶴道人的手裏,被炸得渾身血淋淋的,是因為念著他,她才能靠著胸腔裏的一口熱氣活下來。

可是,他要娶親了。

娶別的女子!

“沒什麼,我隻是想看看,你自詡聰明是否依然如故。”白狐收手而立,掃一眼滿堂賓客,“我隻是開了個玩笑,大家都是舊相識,你要成親竟然也不請我喝酒。”她有些聲音哽咽,眼眶有些發紅,“翌陽郡主在外頭的轎子裏,你們把她接回來吧!”

白狐抿唇,“既然不歡迎我,我走就是。這個玩笑開大了點,還望諸位不要介意。”

語罷,她轉身就走。

“你就這麼走了?”孟麟問。

白狐頓住腳步,望著外頭漆黑的夜,滿目的紅綢與大紅喜字,“你不是不想請我喝喜酒嗎?我不請自來鬧了一場,我們就算扯平了。”

“你既然沒死,為什麼不回來?”孟麟冷了音色。

“我是沒死,可我丟了半條命,隻剩下一口氣。這一身的傷,我足足養了一年多。我武功廢了,隻能重新開始,慢慢的打通任督,恢複功力。中間出了點事,所以就沒辦法回來。”她回眸望著他,“不過對你而言,我回來是個麻煩,走了反倒讓你如釋重負。”

白狐回眸望著徐徐走來的蘇婉,報之一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蘇婉衝上來抱住了白狐,“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們,好想你,你怎麼就不知道回來看看我?咱們是過命的交情,你怎麼就不作數了呢?”

有淚在眼眶裏徘徊,六年!一走六年!

回想過往,想起當年的種種,宛若昨日重現,怎麼不叫人心酸至極?

“當時我以為自己沒命回來,好在老天爺給了我一次機會。”白狐回過神來推開了蘇婉,“所幸大家都好好的。”她低頭苦笑一聲,“現在不是敘話的時候,我在這裏也不太方便,就先走一步了。等你們喝完喜酒,我再來跟你敘舊。”

她疾步就跨出了大廳。

“你給我站住!”孟麟一聲吼,倒是把所有議論紛紛的人都給震住了。

一時間,誰都沒敢吭聲,不知道這玩的是什麼花樣,怎麼看著看著,有些不太對勁兒呢?身為新郎官的孟麟不去找自己丟失的新娘子,卻在這裏糾纏假的翌陽郡主,這假郡主又跟沐親王妃極為熟稔。

一層層的關係,似乎很複雜。

白狐冷笑兩聲,“你成你的親,我走我的路,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咱們無話可說。”

“你不是來搶親的嗎?”孟麟放緩了聲音,撿起了地上的大紅蓋頭。

白狐麵上一緊,“誰說我是來搶親的?”她掃一眼眾人投射而來的灼灼目光,隻覺得臉上燙得厲害。縱然是江湖兒女不計小節,但是這種場麵,實在太過難堪。她終究是個女子,何況還被孟麟這樣戳中心事,讓她覺得是一種羞辱。

她深吸一口氣,回眸望著漸行漸近的白狐,“再說了,就算我是來搶親的,你肯跟我走嗎?你不是看到了,我搶不走,所以隻好放棄。”

孟麟握緊手中的大紅蓋頭,“你都沒有搶,怎麼知道搶不走?”

白狐揉著眉心,“這話說的,好像是我不夠賣力似的。孟麟,你什麼性子我還不知道嗎?新娘子在外頭,毫發無傷,我沒有動她分毫隻是打暈而已,你現在就能把她接回來。”

“你真的盡力了嗎?”孟麟冷了眉目,“白狐,你確定我要娶的就是外頭那個女人?”

“外頭的,不就是翌陽郡主嗎?”白狐蹙眉望著他,“孟麟,你別再耍我了,我知道你夠聰明,我也知道自己比不上你。但是你我相識一場,有些事情我不想再糾纏了。”

“那你以前算怎麼回事?一直纏著我,是誰給你的勇氣?難道不是你自己的自作主張嗎?你糾纏的時候沒有問過我,你放棄了也沒有問過我,你當我是什麼?能任由你折騰?”孟麟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