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藍一紫,兩道人影,就在雪坡林地間追逐起來。
蕭月兒擁有金丹期修為,怎是楊逸真能企及的,在茫茫雪林中追上了一盞茶工夫,依舊撈不到隻衣片角,隻能瞧見一片紫煙飄忽來去,丟下一串又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
「月師姐,不公平!」在山崖盡頭,楊逸真大口喘息著,停下腳步。
「那好,我們都隻用腳力。」蕭月兒遠遠衝他招招手,又掠了回來,說罷又跑了出去,她倒是守了信,一路滿是深淺不一的腳印。
楊逸真詭秘一笑,激蕩起全身功力,十丈距離瞬息而至,一把抓向了猝不及防的蕭月兒。
「哇啊,你賴皮……」蕭月兒反應神速,一個閃身橫移,卻是依舊被抓住了背後衣襟,楊逸真卻是失力撲過了頭,兩人頓時失勢,翻滾著,在雪地上摔成了一團.在坡地上連翻了十多個滾,兩人重重撞上一棵鬆樹幹才停了下來。
楊逸真抱著一團香軟,腦子裏一片迷糊,「嚶嚀||」一聲嬌吟陡然喚醒了他的神智,始抬頭,卻與一雙羞惱的美目撞在了一起。
「放開我!」蕭月兒又羞又氣,隻覺渾身軟綿綿地使不上力,任這壞傢夥壓在身上,雙手無力地推擋著,好不難受。
楊逸真一個激靈爬了起身,伸手去拉蕭月兒,卻給她一把拍開.忽然回複力氣的蕭月兒一骨碌爬了起來,拍拍身上雪粉,整整衣襟,恨恨地瞪了手足無措的楊逸真半晌,揚了揚手中的木人,咬牙道:「臭小子,我不還你了,哼。」
「師姐……」楊逸真垂首窘迫難當道。
蕭月兒跺跺足,一陣風掠往山上,很快不見了人影。
在楊逸真不知是好的時候,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一身儒服的蕭雲忘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古鬆前,負手挺立,背後是燦爛的雲霞,與天地渾成一體,彷彿入畫的文人雅客一般。
「師、師父……」
「年輕真好,哈哈。」
楊逸真看著師父似笑非笑的目光,彷彿渾身被看了個通透,好不難受,隻覺耳根子都在發燒。
「這算什麼,當年啊,你師父我可是敗退了無數昆侖同門,才將你師娘娶到手的,嗬嗬。」蕭雲忘向楊逸真招招手,悠然沿山踱起步來,隻聽他又道:「你師娘年輕時候可是冰山一樣的絕世美人,對眾多昆侖弟子從不假以辭色,卻獨給為師一舉融化了……」
楊逸真那想師父竟給他講起了以往風liu史,隻得傻嗬嗬地跟在後麵聆聽。
「唔……差些忘了,為師今日正式傳你昆侖道法。言歸正傳,你如今初入辟穀期固體階段,雖火候尚淺,但你的道心修為卻不比你兩個師姐差上多少。更難得是由內而外,幸得一歧前輩為你塑造無上道心根基,此也正合我昆侖道宗一脈的要旨:道為本,法為用,體用雙xiu。法力再強,道法再華麗,也不外乎道的法門運用,你切不可舍本逐末,白費了前輩一番苦心。」兩人一路說著,行到玉霄峰懸崖邊上,蕭雲忘負手遙望著雲海。
「是,師父……可弟子如今心法與天章好像格格不入,如何進一步修煉?」楊逸真在旁疑道。
「你如今心法獨樹一幟,得來甚有天機,為師也不太看得透,總之,一個字:悟!你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萬不可因一時挫折,而灰心喪氣,你可明白?」
「悟?」
「正是。修真界萬般法門,看似迥異,實乃天地同歸之道。上古乃至太古時代,一些古老煉氣宗門根本不講究心法口訣,完全是憑藉道心領悟,各自成法,如此才有萬千門戶。那時擁有大神通之人,俱是不屑法寶之力,全憑一口先天元氣施展玄功變化和法力神通,移山倒海,行雲布雨。豈像如今,修真門派道統獨一,法門凋零,仙劍法寶打天下。我昆侖派何嚐不是如此,現在隻剩下三五個宗門,誒.」蕭雲忘喟然歎息道。
「師父,昆侖道宗與法宗,甚至聖宗有何分別?」楊逸真忽然想到了一個懸疑已久的問題.「昆侖道法兩宗皆是昆侖開山祖師玉鼎真人傳下的分支,道宗以道為本,法宗以術悟道,各有千秋,至於聖宗另有來曆,你日後自會知曉。我昆侖無上寶典︽原始天章︾博大精深,你好生領悟天章每一層的精義和境界,依此參祥,自能有所斬獲.你的修行之路也許會很坎坷,但何嚐不是莫大的機遇和挑戰?等閑修道人沿前人之路,縱然飛昇天界,卻也不夠資格稱得上開山立道的宗師,你要有這樣的誌氣和胸襟才對!」
說著,蕭雲忘抬手隨意揮袖一拂,一道無形的勁力無限掃蕩開去,整個空間一陣翻轉震蕩,崖外萬裏雲霞頓時一掃而空,露出了深幽無盡的仙府沉淵,初陽的萬道金光從中直射了過來,將兩人染成了金人,直看得楊逸真目瞪口呆。
「是,弟子明白。」
「今日為師就授你昆侖奠基道法︽五行訣︾。」
楊逸真一拍腦門,倏然驚醒道:「師父,弟子突然想起一事,一歧前輩要我轉交一元師祖一道傳書玉符。」
蕭雲忘愕然,從楊逸真手中接過玉符,神察片刻後,神色大變,吩咐楊逸真兩句,丟給他一隻傳道法碟,匆匆駕起劍光離開了玉霄峰。
楊逸真望著天際的轉瞬即逝的劍光,心忖,有大事發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