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不知道手該放在哪裏。
“唐先生，您的腿……”
護工欲言又止，他上前幾步，眼底滿是擔憂。雖然這個小孩子看起來很小應該也很輕，但是現在唐先生的腿正處在複健之中，做出這樣的事情已經是出格了。
“我沒關係，你不用過來。”唐景寧淡淡的回絕掉他，輕輕拍了拍小孩子的背，“我教他彈一會兒就把他放下來。”
他的聲音低了些，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不知道是在和護工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放心吧，本來就是廢掉的一雙腿，還會有什麼比這更糟糕呢？”
小孩子聽了這話反而更加不安了，他看見過別人坐著同樣的輪椅，這說明腿受傷了，但是他現在這麼重，還坐在大哥哥受傷的地方。
他抬著頭，奶聲奶氣的問道：“大哥哥，你的腿疼不疼？洋洋很重的，會把你壓壞的。”
唐景寧眼底陰鬱的情緒在聽到小孩子說的話之後，竟然被驅散了些，他搖搖頭，“沒事，哥哥沒什麼感覺。”
他張了張嘴，聊天的語氣有些生硬，“你叫洋洋是嗎？洋洋喜歡鋼琴嗎？”
“鋼琴？”洋洋睜大眼睛十分單純的看著唐景寧，明明這個大哥哥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臉色也很蒼白，很像他在電視上看見的那種吸血鬼貴族，但是剛才他聽大哥哥彈的音樂，卻隱約覺得這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於是他咧開嘴笑了笑，缺了個門牙的漏風，“原來這個大怪物叫鋼琴嗎？”
唐景寧笑笑沒說話，伸手摸了摸洋洋毛茸茸的腦袋。
頭一回覺得如果他的聽眾是這種可愛的小孩子，那還是挺好的。
“哥哥的腿真的不會疼嗎？”洋洋有些不安的扭動了兩下身體，但是注意力很快就被鋼琴的琴鍵吸引過去了，之前不在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鋼琴的前麵竟然還有這麼一排漂亮的鍵，他眨巴著眼睛，“大哥哥，你剛才就是碰了這個嗎？”
說著伸手小心翼翼的按了一個鍵，鋼琴發出沉悶的聲響。
洋洋疑惑的皺著眉頭，覺得這和剛才在唐景寧手下流暢的音色完全不同，甚至有些難聽，頓時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
“不是這樣彈的。”唐景寧感覺腿上的孩子瑟瑟發抖，聲音頓時放的輕柔許多，“我教你。”
沒有和這樣小的孩子說過話，五年前他自己都還隻是個沒長開的小孩，這五年之間，因為他陰鬱的暴躁，連成年人都不願意和他多說兩句，唯一每天需要陪在他身邊的護工也唯唯諾諾的不敢多說，生怕說錯話。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洋洋軟軟的手指，按在鋼琴的一個鍵上麵，隨後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不過這回他變成了手把手教著彈音樂的老師角色。
怕小孩子記不住複雜的樂曲，唐景寧隻挑了最簡單的一首奏鳴曲。
前麵重複的五個單音連貫起來就能變成一段簡單的音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