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問你,一日之內死三萬人,是哪兩國軍隊在火拚?”
“並非是兩國相拚!”老鱷深邃的眼神似在穿越時空,“這個老朽記得很清楚,當時是一個人對一個軍隊的單方麵屠殺。”
一人在一日之內殺了三萬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喝啊——”這時傅龍突然大叫一聲。我尋聲望去,見他正用吃奶的力氣在拔紫鱗。隻不過,劍未拔出,他手一鬆,人便沿著斜坡向後滾落。好在我眼疾手快拉住他一隻腳,讓他倒掛著,不至於摔倒底部。
“聖者大人請小心!我看這把劍是卡住了,不如讓在下替您取出。”說著老鱷便走上前去伸手握劍。
我剛將傅龍扶穩落地,還未來得及去勸老鱷,卻聽到一聲哀怨的慘叫。那正是妖獸被紫鱗灼傷的哀嚎。
“你們兩個都拿不了它,別去碰了,隻有我才是他的主人。”我解釋道。轉念一想,現狀恰令我茅塞頓開。紫鱗之謎,我似乎找到了些答案:
虛無者如靈獸,身輕無力舉魔劍;噬人者如妖獸,身濁難以觸怒炎。紫鱗唯人可持,可是無能者如黃於蓋之流隻能成為它暫存的容器。紫鱗唯我所有,紫鱗使我成魔。我會失心縱欲,是因為尚未駕馭它。至於如何駕馭它,錢欲已為我做過了示範。關鍵,就在於曹宇手中的那塊魔石!
既知如此,我又該如何獲得那塊魔石?我該如何利用魔石像錢欲一樣自如地驅使紫鱗劍?我邊想著,邊拔起紫鱗,正如我所料,它顯得十分順從。同時,好像是因為傅龍在我身邊的關係,他不敢造次。就像在不死皇宮時一樣,隻讓我視界變紫,卻不侵蝕我的心智。
“小龍,我的眼睛是紫色的嗎?”我問道。
傅龍歪頭盯看著我雙眸,興奮地答道:“紫得很漂亮!”
正如我所料。
此時看著紫色世界中趴在屍山上的一塊塊紅色妖血,我的心中沒有一絲貪欲。在這一瞬間,我竟然還會對老鱷的受傷感到自責。
“老鱷!你再給我講講那殺戮者之事。”我要求道。
老鱷咬了咬自己的手,燒灼之傷片刻便被治愈。他望著握持紫鱗劍的我,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但他沒敢多問,隻是按照吩咐繼續說道:“當時我隻是躲在湖中窺探,不敢露頭。隻看到那人像發了瘋的怪物一般,殺人如麻,不知疲倦。而且,他還擁有一雙令人極度恐懼的血紅之眼……”
話至此處,我隱約間聽到湖麵之上傳來連續不斷的奔跑踏水聲。在我抬頭之時,一塊暗紅之血已從天而降直向我襲來。待它近了,我才看清楚,那是一隻矯健的雄獅。
“風原獅,上階一等妖獸。紅鬢棕須,奔襲如風,善殺低等妖獸,非特殊情況不主動攻擊活人。這一種理應滅絕了才是,為何在這裏會單獨出現一隻?”傅龍驚疑道。
它走到我身邊,不急不躁,用十分溫順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是某個舊識。我並不認識它,但他的氣息讓我感覺很舒心,因此我對它放鬆了警惕。
可就在我將紫鱗下斜的一瞬間,它卻突然露出兩排凶惡的銳牙,一口咬在紫鱗劍刃上,雙眼閃出惡靈般的血紅。
恐懼在我的腦海中掠過,但在我緩過神前,那風原獅卻又蹲坐了下來。
這個不速之客隻是銜了一會兒劍刃便鬆了口,接著將一塊隱含魔力的黑石輕輕吐放在地上,然後如一隻乖犬般期待地望著我。像這樣匪夷所思地舉動,我竟然第一時間明白了它的意思——確切地說,是紫鱗明白了它的意思。魔劍開始律動。
第三次的曲律,在壓抑下微慍,不像前兩次那般殘虐。它呼喚的名字叫作——“喪花薄葬”。
我鎮定地將劍指天高舉,緩緩搖晃著,不自覺畫出一個六芒星圖案。緊接著天空之中便降下雪花,覆蓋了目光所及的地域。這些純白的精靈哪怕在紫眼世界中也顯得白淨無瑕。白色,是除紫、紅以外我所見到的第三種顏色,亦是紫鱗心中最美之物。
隨著漫天雪花飄落在湖的中央,那屍體堆積的山漸漸披上一層白紗,死者的遺容徹底與世隔絕。而雪花最密集的地方,乃是錢欲所埋葬的岸上——那風原獅正是錢欲所合之妖獸,如今不知為何,它的靈魂逃離了錢欲的身體,過來祈求我為錢欲降下一場曠世之雪。而它的本身卻在白雪初降之時就消失了。
我撿起它所留下的那塊黑石,仔細看時,它卻成了雪;融化開了,又成了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