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年流放 筆耕不輟——文學創作上的又一輝煌時期 第五節(1 / 3)

第六章 晚年流放 筆耕不輟——文學創作上的又一輝煌時期 第五節

蘇轍以大中大夫,提舉鳳翔府上清宮的虛職居穎川時間不長,其兄蘇軾就去世了,他在悲痛欲絕之餘,把手足之情凝聚於筆端,為其兄寫下了一篇用心最深,用力最勤長達7000餘字的墓誌銘。

這篇墓誌銘有兩處讓世人頗為費解。一是墓誌銘不同於神道碑,它規模較小且埋於地下,一般字數都不多,而這篇墓誌銘7000餘字,實屬罕見。二是蘇軾作為文壇領袖,其詩文詞成就很高,蘇轍對此談得很少,卻以時間為順序,用大量筆墨細細地記述了蘇軾一生的故事,好像在道理上說不過去。

從這些反常的現象中,可以窺見蘇轍寫此文的用意----用它為其亡兄辯誣。蘇軾的文學成就人人共知,難以抹煞,但其政治上的功過爭議很多,可能後世對此也會存有爭議。這一點,蘇轍看得十分清楚。蘇軾一生的遭遇及蒙受的冤屈他最清楚,即使當代難以為蘇軾昭雪鳴冤,也該讓後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這個擔子對蘇轍來說就責無旁貸了。所以蘇轍在文中盡量介紹蘇軾的經曆,有意多寫他人不知或他文介紹不多的一些事實,從而詳於政事略於文學。

為了辯誣,蘇轍把事實原原本本記載了下來,以讓讀者從中作出判斷。他以大量事實表明,蘇軾不管在朝在外,無論處於順境逆境,都是光明磊落,為國操勞,為民辦事。

這筒墓誌銘看似“汪洋淡泊”,卻溶人了蘇轍火一樣的情感。尤其是功績與迫害、盡忠與排擠之間多次強烈的對比,把蘇軾的政績、精神風貌、艱難處境表露無遺。這篇文章也為後世了解蘇軾,研究蘇軾留下了重要的資料。

安葬了兄長蘇軾後,蘇轍看到政局越來越對自己不利,害怕被政敵抓住什麼把柄而再次受到陷害打擊,就閉門不出,謝絕來訪的客人,自號“穎濱遺老”,讀書作文。《壬辰年寫真讚》,表達了他官場失意的憤懣與無奈:

穎濱遺民,布裘葛巾。紫緩金章,乃過去人。誰與丹青?畫我前身,遺我後身。一出一處,皆非吾真。燕坐蕭然,莫之與親。

從“紫緩金章”的官員到“布裘葛巾”的隱居者,這中間的差距是很大的,但作者卻是這樣的人。如果給作者畫一張前身的像,那也不是真的。因為作者整日默默地坐著,心中所思所想沒有一個人可以傾訴。該讚雖短,但構思十分精巧,表麵上是厭棄過去,實則發泄自己一腔憤懣。

與給其兄寫墓誌銘的用意一樣,蘇轍為自己寫了自傳—《穎濱遺老傳》。該文洋洋灑灑篇幅很長,對自己一生重要經曆進行了回顧與總結。這篇自傳詳略得當,重點突出,不失為一篇優秀的散文。

正如蘇轍擔心的一樣,朝廷中政治局麵漸漸惡化了。宋徽宗崇寧元年(1102),即蘇轍居住穎川的第二年,蔡京當了宰相,焚元佑法,蘇轍被降為朝清大夫。九月,朝廷把元佑時期文臣執政官司馬光等22人,待製以上官蘇軾等35人,餘官秦觀等48人,共120人列人元佑黨籍,書其罪狀,謂之奸黨,請禦書刻石於端禮門。

崇寧二年,蘇轍這時65歲了。四月,朝廷下詔把蘇洵、蘇軾、蘇轍、黃庭堅、張來、晃補之、秦觀等人文集的印版全部焚毀。九月又下詔令,要求皇族宗室不得與元枯奸黨子孫通婚姻。

祟寧三年,蘇轍66歲。六月,詔頒元佑奸黨姓名309人,刻石諸州。三蘇父子的姓名赫然在內。

直至崇寧五年,蘇轍68歲時的正月,因大赦天下,才把元佑奸黨姓名石刻毀去,但政局對蘇轍仍然不利。蘇轍70歲的大觀二年,又大赦天下,蘇轍恢複為朝議大夫,遷中大夫。但朝政很混亂。

在如此漫長的時間裏,蘇轍終日默坐,不出大門一步。當地的官員嫌棄他是元佑黨人,老百姓畏懼他曾在朝中當過大官,都不與他來往。他為了避禍,謝絕一切來訪的人。有個四川鄉黨不遠數千裏路來看望他,被看門的擋在門外將近一月。客人與看門人混熟了後,請看門人給他想個辦法見蘇轍一麵。看門人說宅南有絲竹,竹間有小亭,蘇轍有時在風和日麗時去竹間小亭散步,你可在那裏等待。過了幾天,客人果然在此處見了蘇轍。蘇轍當時吃了一驚,把客人安慰了一番。然後說:“你且在這裏等我一下。”就回了家,到夜裏都沒有出門。客人無奈,隻好快快地回了四川。

就在朝廷下詔毀去元佑奸黨姓名石刻這一年,盡管政治局麵還不明朗,但已有了暖意。蘇轍已“身世相忘,俯仰六年”,受到這個信息的鼓舞,盡管“然已老矣,目眩於觀書,手戰於執筆,心煩於慮事,其於平昔之文益以疏矣,然心之所嗜,不能自己,輒存之於紙。”寫下了《曆代論並引》。曆代論共有45篇,分5卷。這些都是蘇轍在居住穎川之後,“洗然無所用心,複自放圖史之間。偶有所感,時複論著”。寫作的目的是發掘古聖賢處身臨事之微意(微妙的用意),把先前先儒有所未悟的東西闡發出來。所以,《曆代論》對各種曆史人物或現象,都有其獨到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