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失蹤(1)(1 / 2)

沒有太陽,天陰沉沉的;也沒有風,道旁樹跟電線杆一樣,一動都懶得動。這鬼天氣,真讓人覺得憋悶和壓抑。華鎣山橫躺在川渝大地,懨懨欲睡,像個耄耋老人。它那層層疊疊的山嶺,在不斷蒸騰的霧靄中時隱時現,一如萬千點老年斑,暮氣十足。然而,看似衰頹蒼老、一動都無力動一下的華鎣山,在飛速行駛的列車上看去,卻又像是在爭先恐後地逃離。不知是逃離川渝的貧窮與落後,還是逃離西部艱困的生存環境。總之,在列車上看來,它們就像一群膽怯的懦夫,害怕即將到來的風雨,要與故土進行毫無人情味的剝離。

山雨就快來了。

我靠窗坐著,茫然地望著窗外,看著那些忙於“逃離”的山嶺,心中升起一種隻身犯險、悲壯赴難的感覺。

昨天下午從太原上車,我已在車上坐了二十來個小時,眼看就要到鎣城車站了。

車站位於鎣城背後,靠山而建,是個縣城小站。為了錯車,列車將在此做短暫停留,但不開車門。如果不趕時間,或者顧及安全,需到二十公裏外的下一站才可下車,然後轉乘汽車返回鎣城,再搭乘公交回家。但我這次回來,可謂爭分奪秒,沒那時間繞那麼大彎子,因此,我想在鎣城站翻窗跳車。跳車雖然危險了點,但可以節約至少兩個鍾頭,值。

中午時分,列車終於在鎣城站停下了。

不待火車進站,我便將窗戶推開,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扶著窗框,將頭探出窗口,迫不及待地想跳下去。列車刹住的一瞬,我禁不住前行的慣性,身子一個趔趄,脖子重重地在窗框上擔了一下,生生地疼。但我顧不了這疼,趕緊回複姿勢,將行李朝站台一扔,右腳站上座位,左腳爬上桌子,身子往外一鑽,右腳便上了窗台,再身子一斜,整個人便到了窗外。

站台上有工作人員,見我一個女人竟然膽敢翻窗跳車,趕緊跑來,叉著腰大聲地嚷:“你不要命了啊?這麼高,小心摔死你!快上去!”

上去?別說我不想上去,就是想,我現在也上不去了啊。

我雙手死死地抓著窗框,兩腳努力地想夠地,可我人太矮,離地太高,哪裏夠得著?想鬆手,又害怕摔倒;想翻上去,又雙手沒力。我就像一張人皮似的,掛在車上,上不去,下不來了。急得我直想哭。

“那個女的,叫你趕緊上去,再不上去,列車可就開了,小心碾死你!”那個工作人員繼續嚷道。

我正無計可施,聽得工作人員嚷,忽然來了主意,回頭對那人道:“大兄弟,嚷什麼呀?快來幫幫忙吧!”

那工作人員呆了一呆,像是回過了神,趕緊跑過來,伸手像接行李似的把我接下地來。

“謝謝!”我雙腳落地,感謝道。

“我跟你說,這太危險了!要是人沒下來,火車卻動了,我看你怎麼死!再說,看你這一身,弄得多髒!”工作人員不領情,猶自忙著教訓。

我低頭看了看,見渾身髒汙,像剛從腳手架上下來似的,拍了拍,拍不掉。便懶得再拍,一把抓起行李,再次道了謝,飛也似的朝出站口跑了過去。

搶出站來,我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空,匆匆叫住一輛的士,貓腰鑽了進去。才剛落座,便又迫不及待地摸出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