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走失的人,究竟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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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每天中午之前到店,不是周末的日子,這時段胡同裏隻有零星散客。她習慣慢悠悠地在胡同溜達一圈再回店,鬧中取靜的步履通幽,配上北京風情的晴早陽光,可以從精神上緩解來自經營的壓力。
從LaPie的門前經過,往胡同的最西麵走,店鋪不像東邊那樣集中,隔三差五是仍在這裏定居的人家。遛鳥的大爺哼著小曲擦肩而過,靠近巷尾的小花園裏,如無意外的話會遇見一位奇怪的大叔,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眼中看不見旁的,無論天氣如何都會穿一雙鮮紅的長筒絲襪,獨自在花園中央鍛煉,是位注重保養的奇怪大叔。
笙來到胡同西口,進便利店買上一個肉包和一杯豆漿,身處一條隻允許開西餐的胡同,便利店可以成全她的中國胃。她捧著包子邊吃邊往回走,按照這個步率,可以在進店之前解決掉自己的早午餐。剛走了幾步,就看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牆上的宣傳欄裏貼布告。
“劉會長,又有什麼通知啊?”眼前這位,正是胡同商戶和居民共同推舉出來的會長。
“不是什麼通知,幫著老鄰居貼個尋人啟示。我這邊印了不少,剛好要挨家去發,您看能不能在‘鵲兒’也幫著貼上一張,萬一碰到有印象的人呢,您說是不是?”會長是地道的老北京,他稱呼我們店從來都自動省略掉前麵的“喜”字。
“成,我回去就貼在吧台邊兒上,晚上來喝酒的人多,順便幫您打聽打聽。”
“那先謝過了,回頭有什麼消息,立馬通知我。”
“行嘞。”笙拿著尋人啟示邊走邊看,是位頭發花白的婆婆,有輕度老年癡呆,走失時身穿菱形格紋馬甲,沒有帶包和其他隨身物品,調取的胡同監控顯示她於前日上午從胡同西口離開,至今未歸。笙眉頭微擰,默默為這位“初次見麵”的婆婆感到擔心,北京最近的夜晚,天氣開始轉涼了。
走進“喜鵲”,找了卷雙麵膠,把尋人啟示貼在吧台旁邊的紅磚牆上,清秀少年探過身來一看究竟。
“老板,這是西邊那戶許家奶奶吧?怎麼走丟了!”
“你認識?”清秀少年之所以來店裏打工,起初正是因為他住在隔壁的胡同,對附近環境可以說是門兒清。
“是啊,小時候老給我們買糖葫蘆吃,人可好了,唉!”
“離開家時什麼也沒帶,估計就沒想著去遠處,怎麼會找不到呢?”
“老板,我跟你說,你可能不信,最近咱們城區走丟了好幾位,我爸說這指不定是被什麼組織統一給接走了呢。”
“別嚇唬人,什麼組織能專門幹這種事!”
“許奶奶不好說,畢竟有些糊塗了,興許會記不得家。可XX胡同那邊剛走丟一位小姑娘,都初中生了,怎麼就會找不著呢?還有我發小兒他爺爺,一個多月前走沒的,到現在還沒找著人呢,你說是不是發生得太密集了點?”
“…………”笙就手從吧台取了瓶“野格”,給自己倒上一杯,仰脖灌了進去。不是被清秀少年的話嚇到,隻是想起記憶深處有類似的事,在她年幼時發生過,長大以後,她也曾有過類似的推論,雖然一樣的不了了之。
“我說老板啊,咱們該做的都做了,很多事也隻能聽天由命……”忘記告訴你們,我們這位出生在胡同裏的清秀少年,是位典型的雙魚座男子:“老板,你可別喝多了啊,一會不是還要跟丁老師開發新酒嗎?甭沒研究出新品,先把自己個兒給撂倒了!”
“對了,我把這茬兒給忘了。”
丁老師是LaPie的調酒師,在北京幾處熱門商區的酒吧闖蕩多年,調得一手好酒,隻是過於保守,酒單始終沒有讓人耳目一新的嚐試。笙決定憑著自己對酒精的絕對熱情,以及多年積攢又無用武之地的文藝情懷,幫他開發幾款有意思的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