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她將豆腐分開黴化,單放置在外頭的黑了大半,她挑挑撿撿,連一瓦罐也湊不齊,又怕沾染肉毒杆菌便棄了。
蒸籠和木箱經過高溫浸泡,黴化九成九都是成功的,木箱內黴化更白一些。
她將毛菌絲都撫平後,一一浸泡過白酒,再放入敞口的小瓦罐裏,倒入香葉、八角、白芷、桂皮、小茴香等熬至後的鹽湯,密封發酵半月至一月。
李月做了白腐乳和紅腐乳,每隻瓦罐放八塊,其中四隻是灌鹽湯浸泡,另外四隻是將鹽和料炒熟後幹滾再倒入大量白酒沁潤,不知味道哪個會好些。
她拆了四隻瓦罐,聞著味道很正,豆乳塊小,質地細滑鬆軟,白腐乳表麵澄黃透明,味道鮮美奇香,紅腐乳表麵呈自然的紅色,筷子夾斷後切麵為黃白色,細膩柔綿,口感醇厚,帶著一股微甜。
加鹽湯和直接加鹽兩種做法的口感有些微微的不同,前者口感更為軟綿鮮香,後者能析出豆腐中本身的水分,使豆腐塊的質感更為結實細膩,雖然倒入了大量白酒,但經過長時間的沉澱已經沒有明顯的酒味了,隻剩下馥鬱醇厚的酒香,別有一番滋味。
七爺來尋李月的時候,便見她剛蒸好了四塊腐乳,往上麵滴了幾滴麻油,那叫一個香。
他拄著拐杖健步如飛,笑嗬嗬道:“丫頭,你又搗鼓出什麼好吃的了?”
“七爺,您來了,請坐。看您這麼急,怕是還未吃早飯吧,來點兒?”李月打開砂鍋,粥香四溢。
七爺肚裏適時地發出一聲咕鳴,他老臉一紅:“好。”
李月盛出兩碗白粥,又取了兩雙筷子,將其中一份端給七爺,笑道:“您幫我這麼多,我還未來得及謝您好好請您吃頓飯。”
“哪的話,要不是你,我們哪能用的上風扇車和脫穀機。”七爺擺手,笑得紅光滿麵,“我起先還怕村民不接受這麼高的價,沒想到啊,我今個兒一早上就訂出去了五六台,哎喲我這吊起的心呐,總算是踏實了。”
李月見他拍著.胸狠狠鬆了口氣,便猜測到他昨晚一整夜怕是都沒睡好,眼底還有淡淡的灰青。
她不著痕跡地移開眼,把腐乳往他麵前推了推:“您啊,別想那麼多,先吃飯。”
“好好好。”七爺提起筷子,對著小碟子裏方方正正的豆腐,有些無處下手,“丫頭,這是什麼?”
“這是腐乳,就是醃製的時間太短,還沒完全入味。”李月夾下一角,就著白米粥吃。
腐乳?
七爺聽都沒聽過。
不過他見李月吃的津津有味,也學著她的樣子,夾下一小塊放入嘴中,當鹹味纏上味蕾的刹那,七爺不禁皺起了眉,覺得這玩意兒也太齁了,但稍一抿,濃鬱的鮮香在口齒間化開,細膩柔和的質感令人回味無窮,吃完後嘴裏還留著一股淡淡的酒香。
一塊小小的豆腐,竟然能包含諸多層層疊疊的奇妙口感,太不可思議了!
而且配上濃稠軟綿的白米粥後,衝淡了起先的那股齁鹹,反倒變得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