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的皮卡車開過來了,我便立即抓著花車準備逃之夭夭,那當兒,我側過頭去,做起掩耳盜鈴來,啊!那車子終於遠去了,消失在了前麵大街的轉角。沒人嗬斥我,便又恢複了平靜的心情。夜幕下,霓虹閃爍,火鍋店的壩子裏坐滿了食客,熱鬧的樣子,彩燈在樹枝上可愛地眨著眼睛,熱鬧的樣子,看著看著,我也變得快樂了幾分。
“包包!包包!隨便看!”
有行人過來了,躊躇著要不要看,我便立即吆喝起來。
賣甘蔗榨汁的小販拉了一車的甘蔗,看見我擺在院牆下,便揣著手上來朝我打起招呼來:
“生意好不好?”
“一般。”
那是個幹瘦的小年輕,斜跨著小包,揣著手,在公路邊溜達著,她的女朋友忙著把攤子擺起,喇叭裏立即便響起了吆喝聲:
“甘蔗汁甘蔗汁,五元一杯!甘蔗……”
沒什麼生意,站在路邊,我打量起夜幕下的街景來,似乎大家都趕著回家去,沒人願意在這樣的寒冷的冬夜裏久留似的。
“包包,隨便看嘛?”
一個戴黑白條紋的女士走上來,輕輕地拿起一個包包來看了看,很有涵養的樣子,要知道,在大街上能遇見那樣有素質的買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有點兒緊張了,真不知該如何伺候了。我不敢言語,靜靜地看著她,她眨巴著眼,並不像通常的買主那樣撇著嘴,顯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來,似乎,她已經沉浸到我的那些地攤貨裏去了,看見她那樣入神地看著,這麼上心,倒還對不住她了!真想說一句:
“大姐呀!莫看呀!我這些包包都是地攤貨呀!質量不好!你還是到大商場裏去買吧,它們根本就配不上你!”
“這個怎麼賣的?”
“五十五!”
哎!當我一說出口,便立即後悔起來!那樣的人兒呀!我怎能想著去狠狠地敲她一筆呢?即便,我已經看出了她喜歡上了她手裏的那款圓柱形的小包,很久也沒遇見那樣慷慨的買主了,我朝她討好的笑著,在那樣的人兒的麵前,我寧願顯出一副哈巴狗的樣子來。
“不少了嗎?”
啊!就連討價還價也顯得這樣很有涵養呀!她平靜地看著我,等著我回答,那當兒,我又起了壞念頭:
“要不要一分錢也不給她少呢?如果,不少,她也一定會買的呀!”
“沒少了。”
我狠著心腸,笑著道,目光一秒也不曾離開過她,看著她,真是舒服得很!
“拿一個嘛。”
我就知道,我一定會把這單生意輕鬆地做成的,我依依不舍地一直目送著她遠去,在街裏,看上去,她的背影是那樣的出挑,黑色的齊膝裙搭配黑色長靴,黑白條紋的寬簷帽,看上去有氣質極了!琢磨著,應該不是普通的人吧?如果,每天都與那樣的人打交道該多好啊!
她是幹什麼的呢?是藝術家嗎?
在以後的日子裏,我常常看見她獨自一人地走在街裏,如果,換了別的裝束,但是,那頂黑白條紋的帽子從來就不曾離身的,那帽子成了她的標致,琢磨著:
“那帽子是她心愛的人送給她的嗎?”
總之,是一頂有故事的帽子了!我以為,她不會再光顧我的路邊攤了,有時,當我看見她一手插在褲兜裏,很瀟灑的樣子從攤子前經過時,真想立即叫住她,問一問:
“喂,你還記不記得,以前你買過我包的呀?”
有一次,我真那樣幹了。
“喂。”
她沒聽見,我追了上去:
“喂,你以前買過我包的呀!”
我討好地看著她,可她似乎並不記得我了,帶著陌生的神情看著我,似乎,她又立即想起來了,微微地露出笑容來:
“怎麼了?”
被她那樣一問,我有點兒窘迫起來,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你還買不買包包啊?我天天都把攤子擺在那兒的。”
我朝她指了指,她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兒院牆下我擺著的花車。
“好,以後要買的話,再來找你。”
啊!當她從我身邊遠去時,我是多麼地留念她呀!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和她交流幾句了,琢磨著,一定是個不一般的人了!
“藝術家!她絕對是個藝術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