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擺不起!”
老板娘端著一個鬥碗,一邊扒拉著飯,一邊站到門口,朝女孩兒幹涉,那家夥總是一副瘦精精的樣子了,已是人老珠黃的年齡了,胸脯子癟癟的,臉如縞素,每當有新人去那兒擺,她總會顯出一副欺生的架勢來,她的地盤兒大極了!到處都是她的勢力範圍,可是,有人把私家車停在發廊門口,那家夥就蔫了,一點兒也沒氣質,不敢再幹涉。
“隻曉得欺負擺地攤的!”
我常常禱告著,真希望那家夥摸染發劑摸多了,以後得癌症!
“擺不起!真的擺不起!”
女孩兒側過頭去,看見那家夥走上了上去,便立即把她的小攤子收起來。狼狽的樣子,沒有攤位,女孩兒拎著口袋在小街裏走來走去。
“她的衣服真白呀!”
真想與她交個朋友,戴著白色的耳套,就連雪地靴也是白色,像個白極熊,漂亮的樣子,顯得特別打眼。琢磨著,那家夥絕對是嫉妒人家長得美,才那樣凶巴巴的了!劉佳佳也是個嫉妒的主兒,坐在賣燃氣灶的鋪子前,一邊打牌一邊不時地朝女孩兒看一眼兒,就連城管的姘頭也不爽快地看著她,穿成那樣子,在這樣的街裏,不引起別人的敵意才怪!我厭惡她們那世俗的樣子!
“喂,擺不起!那兒有人了!”
劉佳佳忽然看見賣鞋子的大姐的攤位被占著了,就顯出老人兒的派頭來,趕起女孩兒來,如果,我有多的攤位就分給她一點兒!心想:
“回家去吧!北極熊,這麼冷,這兒不適合你!”
雪下得更大了,行人打起傘來,賣菜的大姐落寞地扶著自行車,把油菜一把把在框子裏擺整齊了。真羨慕坐在私家車裏的人,那裏麵一定很暖和吧?
“走了走了!下大了!”
賣熱水袋的小瘦子打個嗬欠,伸了伸懶腰,真羨慕他!下大了便可以離開。
“你有鋪子,好安逸哦!生意好不好?”
“還行,在大學城那邊嘛,學生多。”
看著他騎上電瓶車,托著個小框子,消失在了外麵大公路的轉角那兒。如果,在這樣的雪天裏,我也能說走就走,該多好!一盞清茶,一本書,坐在窗前,看雪花在半空裏飄灑著,一定是個不錯的傍晚了。
“包包!包包!便宜得很!四十塊錢一個!包包……”
真希望多賣幾個,我吆喝著,沒人搭理我。
“包包!包包!四十塊錢一個!”
“二十?賣不賣?”
我闖到個鬼喲!那家夥撇著嘴,朝我不屑地比出兩根指頭來。
“批發價都不夠。”
“賣不賣?不賣我走了!”
沒本錢了,如果虧本出脫一個,總算變成了現錢,可以吃上一碗牛肉麵,這麼冷的天,想起來,便覺得有了精神頭。買了便宜,那家夥竟還顯出一副苦瓜臉。
“喂,這不是破爛,你劃算得很!”
真想那樣子狠狠地數落他一番!
沒什麼生意,總算開了張,我轉過身去,看見冒菜館裏生意正紅火,香噴噴的氣息在街裏蔓延開來,如果,麵館不是那地痞開的,我可立即就想進去叫上一碗牛肉麵了。吃一小份素冒菜,真是不錯的選擇!腳暖了起來,看見雪花也覺得多了幾分詩情畫意。
“收了哦,婆婆。”
“包包,生意好不好?”
鞋墊兒婆婆還沒收攤,用塑料紙遮在攤子上,雪花掉下來,落在她的小腦袋上,我感到憂傷起來。
“婆婆,雪下大了,收了嘛?”
“要得要得,一會兒就收。”
買主來了,她又陷入到生意裏去了。推著花車,走在雪花飛揚的夜幕裏,想起那隻流浪的鬆獅犬,這麼冷,它去哪兒了啊?找到食物了嗎?真希望它不要凍著了。《賣火柴的小女孩》突然一下浮現到腦海裏,我閉了閉眼,迷蒙地望著遠方的路,看見雪花飄啊飄,漸漸的,淚水模糊了眼睛。如果,再賣一個包包,在這寒冷的夜晚,也會讓我感到些許快樂!五塊錢,隻要賺到五塊錢!也覺得值了!我可以買兩個包子,買一把油菜。包包鋪子裏亮著溫馨的燈光,我看了看,老板娘走了出來,便趕緊離開那兒,不再逗留了。
雪呀,不要再下了吧?我不想成為賣火柴的小女孩,我想盡快入睡,那樣,一覺醒來,或許,雪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