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傾聽內心深處 3.美麗的多羅泰(1 / 1)

三、傾聽內心深處 3.美麗的多羅泰

[法國]波德萊爾

因為多羅泰非常喜歡賣弄風情,在她看來,被人讚賞的快樂比獲得自由的驕傲還重要。

太陽以它可怕的直射光線壓抑著城市;沙灘上金光閃爍,大海反射著刺眼的光芒。人們昏昏沉沉,懶散倦怠,睡著午覺——這種午覺就是一種甜美的辭世,睡者可以在半醒狀態之中體味著其自身消亡的快樂。

然而,多羅泰,她像太陽一樣強大和自豪,正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她是在無限的藍天下此時唯一活著的人,她在陽光中構成了一個明亮而黑色的點。

她向前走著,柔媚地扭動著她那寬大臀部之上的細腰。她的貼身絲裙,明亮而呈粉紅色,與她的黝黑皮膚形成鮮明的對照,又與她修長的體型、凹進的腰背和突起的胸脯完美貼合。

她的紅色陽傘在過濾著陽光,為她黑色的麵頰撒上了一層紅色的粉脂。

她濃密的近乎藍色的長發向後拉拽著她俊美的頭,並賦予她一種得意而懶散的神態。沉甸甸的耳墜在其嬌美的兩耳下悄悄密語。

徐徐的海風不時地吹起她的裙角,露出了她光亮而優美的小腿;她的腳,很像是歐洲各博物館保存的大理石女神像的腳,並在砂地上絲毫不差地印出了其形態。因為多羅泰非常喜歡賣弄風情,在她看來,被人讚賞的快樂比獲得自由的驕傲還重要,而且,盡和她是自由的,她還是赤腳走路。

她體態和諧地向前走著,快活地享受著活著地樂趣,一種作態的微笑掛在嘴邊、就好像她看到遠處空間裏有一麵鏡子在照出她的動態和美姿。

在狗於灼熱的烈日下痛苦呻吟的時刻,是什麼重要的原因促使這位美麗、懶散成性和像青銅一樣冷淡的多羅泰如此遠走呢?

她為什麼離開了她裝修漂亮的小屋子呢?屋子裏的花和草席開銷不大,卻把小客廳裝扮得極為別致;她在小屋子裏歡快地梳妝吸煙、納涼或在她大羽毛扇子上的小鏡子裏自我欣賞,此時,在其百步之外拍打著海岸的大海,則以有力而單調的濤聲伴隨著她迷惘的夢,而且,正燉著用番紅花作調料的蟹肉米飯的鐵鍋也從院子裏送來誘人的香味。

也許,她是去與一位年輕的軍官約會,那位遠處海灘的軍官曾從他的同伴那裏聽說過著名的多羅泰。這位天真單純的上帝創造物肯定要請他描述歌劇院的舞會情況,問他是否可以赤腳進去,就像周日的舞會那樣——在周日舞會上,就連卡菲爾族老太婆也會高興得如醉如狂;她還會問他那些巴黎的漂亮女人是不是都比她還美。

多羅泰被所有的人讚美和愛慕,要是她不必一皮阿斯特一皮阿斯特地攢錢,以便贖回她那已經成熟而且也非常漂亮的十一歲妹妹的話,她會是極為幸福的。善良的多羅泰,她大概會成功的;可她妹妹的主人極為吝嗇,過分吝嗇,他簡直不懂金錢之外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