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中,手機屏幕發出幽深的光芒,我心頭狂跳,一陣不祥的預感陡然爬上脊背,激的我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宋城比我動作還快,一把抓起手機接了起來。
我隱約聽到了大夫人的聲音,隨即就見宋城痛苦地閉上眼睛,不到一秒鍾的時間,又迅速睜開。
“好,我馬上到。”
他掛了電話,一把掀開被子,臉上神色沉沉的。
我趕緊穿衣服,跟在宋城身後。
我媽聽到動靜,拉開了房門,問我怎麼了。
我說宋城他爸不好了,我們先出去一趟,讓她照顧好小疊。我媽呆了一下,隨後叮囑我照顧好宋城,我點了點頭。
淩晨時分,外麵還有一絲寒氣,我跟宋城匆匆出了門。
白叔沉默地開著車,往常還會跟我們說幾句話,今天卻一言不發,想來他已經猜到我們去林家幹什麼。
林家燈火通明,家裏卻一片靜謐,宋城他爸住的屋子裏圍滿了人,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老人家已經穿好了壽衣,神色平靜,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然而他再也不可能睜開雙眼,看看這周遭的世界。
“就等你過來了。”大夫人起身朝宋城看了眼,“很突然,我半夜醒了過來看他,人就已經沒幾口氣了,匆匆忙忙換完衣服,就咽了氣。”
“我知道了。”宋城平靜地有些不可思議,我偷偷打量了幾眼,才發覺他臉頰繃得比往常更緊,脊背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直。
在他父親去世的當口,他像一棵被迫長大的鬆樹,每一根枝條都在壓迫下不斷的抽枝發芽,以為這樣,就可以抵禦外麵的風雪欺壓。
之後不管去殯儀館還是參加葬禮,宋城都冷靜地讓我覺得陌生。
就連張小希過來的時候,都偷偷問我,宋城最近是不是有點反常。
我搖了搖頭,說他很好,讓她不要擔心。
其實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從葬禮上回來,宋城依然表現的非常平靜,好像一夜之間就成熟了一樣。以前還喜歡跟我胡鬧,現在也正經了很多。
他越是這麼冷靜,我越是擔驚受怕,晚上連睡覺都不敢睡踏實,生怕他突然發作。
他爸去世快一個月的時候,宋城的情況依然沒有好轉,每天像個機器人一樣,把自己繃得緊緊的。
他胸口仿佛堵了一口氣,卻不知道怎麼發泄出來,隻能用高強度的工作來給自己加壓,強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
再這麼下去,我真怕他把自己逼瘋。
我準備帶宋城出去散散心,不管去什麼地方都好,隻要讓他遠離工作,也遠離這個壓抑的環境。
現在時間這麼緊迫,再給我辦簽證已經來不及了,索性就在國內轉轉好了。
家裏有我媽跟丫丫在,照顧小疊完全沒問題。
我媽這些天都被宋城嚇到了,看到他都不怎麼敢說話,聽說我要帶宋城出去,立刻點頭說好,讓我好好開導開導宋城。
我沒打算讓熟悉的人跟著,直接雇了一輛車,開到了集團樓下,坐著電梯直奔宋城的辦公室而去。
辦公室裏卻沒有人,秘書跟我說宋城在會議室裏,問我有沒有預約。
我直接擺了擺手,問到會議室的位置,作者電梯往下走了兩個樓層。
剛出電梯,就看到了寬大的會議室裏坐滿了人,各個神情緊繃,正襟危坐,顯然正在被訓話。
而坐在最前排的宋城,臉上一丁點的笑意都沒有,眼神裏還帶著一絲陰鷙,連我陡然看到,也被嚇了一跳,更別說他那些下屬。
宋城沒有看到我,沉默地坐在椅子上,聽著下麵的人做彙報,我等了十分鍾,開始有點不耐煩。
要是再這麼等下去,我估計他這個會今天之內都開不完。
想了想,我直接走過去,“嘩啦”一下推開巨大的玻璃門。
做彙報的人頓時閉了嘴,會議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沉默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了過來。
我朝宋城點了點頭:“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說。”
一大片抽氣聲響起,我頭皮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