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若白頓時啞巴了,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還笑,笑屁。”我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
他老老實實地跟在我屁股後麵進了臥室,站在一旁看著我的動作。
這裏隻有兩室一廳,沒有專門的衣帽間,衣服都是放在臥室的櫃子裏的。
我拉開櫃門,本想給他找一兩件保暖的衣服,沒想到櫃子裏空空蕩蕩,隻有兩件單薄的外套,根本抵禦不了嚴寒,一時間愣在當場,不禁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小聲道:“衣服都收拾好送走了。”
我“哦”了一聲,感覺有點怪怪的,隻是也沒多想。
轉頭瞧見床上的被子,腦子裏立刻有了主意,直接抓起來披在他肩膀上。
馮若白神情窘迫,有些不甘願。
我將被子裹緊了,把兩頭塞進他手裏,讓他抓牢了,唬著臉教訓道:“你給我乖乖聽話,別讓我發火,聽見沒有?”
說著抬手在他額頭上戳了一下。
他抿著唇低聲笑起來,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回了餐廳。
“來,喝點湯,暖暖身子。”我盛了碗湯遞到他手裏。
馮媽這湯可能加了點什麼東西,有股淡淡的中藥味,喝到嘴裏又不會覺得苦,反而有種清香味。
屋裏暖氣還算給力,馮若白裹著被子坐在椅子上,又大口灌了一碗熱湯,臉上總算浮現出一片潤潤的紅色,鼻尖沁出了水珠,可見身上應該暖和了不少。
我夾了一筷子菜,想了想,才問道:“你給宋城那些文件,到底想做什麼?”
馮若白手掌一頓,將筷子放回桌上,胳膊縮回被子裏,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
我輕咬著下唇,響起臥室裏忽然空下來的衣櫃,再看看周圍,雖然他今天在這裏招待我,實際上家裏的很多東西都整理過,看起來竟然有些空蕩蕩的。
“你……”我心裏忽的生出一個念頭,怔怔道,“你要出國?不回來了?”
馮若白沒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瞳仁深處藏著一絲晦暗的光。
我愣愣地望著他,心頭忽然湧起一陣酸楚的感覺。
他這樣沉默,算是默認我說的話了。
我忽然間什麼胃口都沒了,茫然地握著筷子,固執地望著他道:“以後都不回來了?”
“嗯。”良久,他才點點頭,端起酒杯,目光望著杯中搖曳的紅酒,舉杯抿了一小口,神情說不出的落寞。
我心頭一哽,幾乎有些激動地問道:“那麼那些文件,那些馮家的東西,你是想讓宋城去舉報,你讓他……”
“右右,你別激動。”馮若白擺擺手,示意我先安靜。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瞪大眼睛望著他。
他說:“馮家這麼多年來尾大不掉,早就成了負擔。那些上不得台麵的生意,一直隱藏的很好。我將資料給了宋城,等我出國以後,他會遞交給公安機關。至於會怎麼處理,就不是我能控製的了。”
我被他的話驚了一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愣愣地望著他。
他這麼一出破釜沉舟,看來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見我神情怔怔的,他反而安慰我道:“放心吧,該變賣的產業早就處理了,父親被我送到美國了,這回再去,馮媽會跟在身邊照顧我,就算我什麼也不做,馮家剩下的那些產業,十輩子也花不完。”
我鼻尖酸酸的,聽他說起在美國買了幾個大農莊,往後繼續擺弄他的花花草草,閑了還可以到農場上養養家畜,過過悠閑的日子。
“這可是我最想過的日子,你不替我高興嗎?”
見我不說話,他喝酒的興致也沒了,無奈地朝我歎了口氣。
“高興,當然替你高興。”
我嘴裏說高興,眼睛卻熱熱的,快要哭出來。
我不想讓他走,甚至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回來。然而我又有什麼資格讓他留下來?
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終於搞定了馮平川的野心,讓他同意出國定居,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至少對所有人來說,傷害已經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