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惠文王算是還有點良心,斷然拒絕道:“張儀乃寡人須臾不離的左右手,況且為咱們秦國立下過汗馬功勞,寡人怎能做此等不仁不義的蠢事?寡人寧願不要此地,但萬萬不能失去張儀。”
張儀聽說後,請求拜見秦惠文王。他麵帶笑容,沉著地對秦惠文王說:“為了報答大王的知遇之恩,微臣願隻身入楚國麵見楚王,為大王換得黔中這塊寶地。”
秦惠文王吃驚地問道:“那楚王因你上次欺騙了他,對你已是恨之入骨。此番離秦去楚,必死無疑。寡人怎忍心將先生您往虎口裏送呢?”
張儀坦然地說道:“大王不必過慮,且聽我解釋,秦國強大而楚國衰弱,我此行是奉大王的使令前往楚國,楚王外強中幹,生性愚笨,他怎敢輕易加害大秦的使臣?這是其一。再說我同楚王的寵臣靳尚很友好,而靳尚又深得楚王的寵妃鄭袖的歡心,她講的話,楚王沒有不聽從的。我到楚國去之前,先賄賂靳尚,讓他替臣溝通關係,打通關節,這樣楚王在他們的影響下就不會加害於微臣了,這是其二。當然,萬一楚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我以泄私憤,但以我一死而換來黔中一片土地,雖死猶榮,又何足為憾!”
張儀這番慷慨激昂的言辭,使得秦惠文王感動得幾乎要流下淚來。他見張儀已有所準備,也就同意了張儀的請求,隻是叮囑他此行務必要謹慎小心,以求最後安全地返回到秦國來。於是,張儀隨同楚國的使臣一起來到了楚國。果然,他一進入楚國的都城,楚懷王便命人把他抓了起來,並揚言要擇良日祭告天地太廟,準備處死他。麵對著殺氣騰騰的楚懷王,張儀並不十分緊張。原來,在他剛從秦國出來時,便早已派人到楚國與靳尚聯係上了。
靳尚為了救張儀,就去找楚懷王的寵妃鄭袖,故作神秘地對她說:“夫人受寵幸的時間恐怕不會太久了!”
鄭袖一聽此言,嚇了一跳,吃驚地問道:“何以見得?”
靳尚告訴她:“秦王派張儀來到楚國,聽說大王已決定要處死他。張儀這個人,是秦王的左右手,秦國的一大功臣。臣聽說秦王已得知這一消息,正著手要救張儀出去。他打算把上庸地方的六個縣送給楚國,並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楚王,還把後宮中能歌善舞的美人陪嫁過來,以贖張儀昔日之罪。現在秦國的使臣已來講條件了,一旦談妥,秦國的美人便會紛至遝來,到那時,夫人想保持眼下這個地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狹隘愚蠢的鄭袖聽著聽著,頭上冒出了冷汗,身上發抖,趕忙問道:“依您之見,此事該如何是好?”
靳尚見鄭袖已經上鉤,便和盤說出自己的計劃:“唯今之計,看來隻好佯作不知此事,而在楚王麵前下工夫,禮待張儀,並送其回國。張儀回去後,必感激您的盛德,美人也不用嫁過來了。”
鄭袖聽了,自然言聽計從。於是日夜在楚懷王麵前哭訴說:“大王欲以黔中之地換取張儀,而地方未割,張儀卻先到,可見秦王是很尊重大王您的。但是,如果大王不顧外交禮節,執意將張儀殺了,秦王必然大怒而發兵攻擊楚國。賤妾請求大王讓我們母子都遷移到江南去,以免成為秦王的俘虜而遭到蹂躪。”她見楚懷王聽了心有所動,便又繼續勸道:“再說人各有其主,張儀為秦王盡忠,乃是當然之事;如果大王優厚於他,也一樣可以成為大王您的忠臣。況且褒獎張儀這樣的忠臣,不也正好為大王手下的大臣樹立了一個效法的榜樣嗎?”
楚懷王本是一個優柔寡斷、毫無主見的人,現在給愛妃這麼一說一磨,嘴上先軟了一半,答應鄭袖再考慮考慮。此時,靳尚再不失時機地挑唆道:“殺一張儀,於楚無補,於秦也無害,而楚卻為此要白白地喪失幾百裏的土地,如果不給,正好又給秦王發動戰爭的有利借口。這樣一來,秦國不是更強盛而楚國更衰弱了嗎?”
楚懷王一想,果然是不劃算,終於聽從了鄭袖的意見,赦免了張儀,並對他以厚禮相待了一番,又客客氣氣地把他送回了秦國。
後來,又是這麼一個張儀,以訂立盟約為名將楚懷王騙到秦國軟禁起來,楚懷王最終客死他鄉,這一生都栽倒在張儀的手裏。
從這個故事中,我們可以看出,張儀之所以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蒙騙楚懷王,就是充分利用了鬼穀子所說的“愚者易蔽”、“不肖者易懼”、“貪者易誘”。所以,如果我們不想讓人蒙騙,就必須要克服掉“愚者”、“不肖者”和“貪者”的那些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