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池舟震驚地看向韓袁夢,“夢姨,裏麵是誰?”

韓袁夢卻看著醫生:“怎麼樣?”

醫生搖搖頭:“對不起。傷者的頭骨裂成兩半,傷及大腦;椎骨粉碎,手腿全部骨折,還有內髒大麵積受傷。已經死亡。”

韓袁夢的身體晃了一下,路池舟伸手扶她一下。

韓袁夢反抓住他手臂,非常用力。

醫生和護士們走了,韓袁夢良久地抓住路池舟不放,卻似乎是忘記了身邊還有這個人一般。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女兒的性子這麼烈。

警方會在今天上午就去逮捕宋筱蔓,這是她這個做媽的給女兒的一點緩衝時間。否則宋筱蔓昨晚當場就會被逮捕。

卻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宋筱蔓情緒不對,在半小時前失控衝開看守她的人,開車出去,瘋狂地在大街上飆車。

韓袁夢十幾年前在陸喬老家造成的那場悲劇,在十幾年後,再次在自己女兒身上發生。

可唯一不同的是,車禍中傷的人,有無辜路人,開車的人也沒有幸免。

宋筱蔓的車和車道上幾輛車相撞,直接翻飛出去,車輛都碎得差不多,她自己更不用說。

在事故現場被救出來時,成了血人。

韓袁夢接到彙報的電話時,忽地驚恐起來,莫名就覺得要再次永遠失去什麼了。

路池舟匆匆跑進去,看見病床上已經被蓋上白布的屍體,上前一把掀開。

宋筱蔓——

他頓時麵色一白,倒退了兩步。

就在半夜,她還給他打電話,胡言亂語說了不少話。

什麼她是笑話,不該活著……轉眼,她就冰冷冷地躺在這裏……

……

約莫十分鍾後,路池舟怔怔地,像個機械人走出來。

韓袁夢臉色慘白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像座雕塑。

路池舟閉了閉眼,走過去,“夢姨……筱蔓的致命傷在頭部,心髒沒有損傷……”

“她的血型和斯年一樣……我,我想試試……給斯年配型……”

伴隨著路池舟極其艱難、斷斷續續的兩句話落,整個走廊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一生再沒見過韓袁夢那麼脆弱的表情了。

比裏麵的宋筱蔓已經死去的模樣還有慘。

韓袁夢肩膀顫抖著,完全撐不住身體,由一個女警扶著。

對宋筱蔓說出真相是困境裏的迫不得已。

她隻是希望用這最後的手段讓這個女兒收手而已。否則等她進去了,還有誰能管住她不對陸喬和孩子動手。

這個女兒,讓她又愛又恨!

可十幾年前,上天已經讓她承受過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十幾年後,還要繼續承受一次。

她該去恨什麼了?

“……池舟,你去配型吧。如果都合適,你馬上給斯年進行手術。”

不知道過了多久,空蕩蕩的走廊裏,才終於響起韓袁夢沙啞破碎到不成聲的聲音。

她似是無意識的對路池舟說,嘴唇開合幾次才發出聲音。

她說完這些話,慘白的麵容一下子像一張風吹雨打的枯皮,死氣沉沉,蒼老荒蕪。

她再不理會任何人,慢慢地站起來,轉身走了,像個老態龍鍾的老人,遲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