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力勸自家老爹淡定。
但此刻的朱常瀛怎麼可能冷靜,聽聞不但自己全家被張獻忠弄的家破人亡,就連大明江山也都葬送了,當下便怒不可遏地聲稱要招兵買馬,進京勤王。
這時朱由榔適時地潑了一盆涼水:
“父王莫不是也想體驗一下高牆內的生活?別忘了那唐王如今還被圈禁在鳳陽呢。”
明朝對藩王防備極嚴,依照明朝規製,藩王盡可在王府內享樂,惟獨不能興兵擁將離開藩屬。
那唐王便是後來的隆武帝朱聿鍵,崇禎九年,清朝王爺阿濟格率兵攻打北直隸等地,清兵入關,直逼北京,京師戒嚴。
朱聿鍵不顧“藩王不掌兵”的國規,擅自招兵買馬,自率護軍千人從南陽北上勤王,卻被崇禎帝勒令返回。
朱聿鍵返回的路上沒有遇到清軍卻是遇上了農民軍,於是雙方大打出手,互有勝負,最後朱聿鍵班師回了南陽。
雖然唐王朱聿鍵北上勤王的動機非常單純,但還是令崇禎帝大怒不已,當年十一月下部議,廢朱聿鍵為庶人,並派錦衣衛把他關進鳳陽高牆包吃包住,又改封其弟朱聿鏼為唐王。
經過一番一分析,朱常瀛逐漸冷靜下來,看著朱由榔道:“小四可有良策?”
“父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當今皇帝剛愎自用,刻薄寡恩,又極好臉麵,自登基以來那首輔換的比換臉還快。
不過在位期間厲行節儉,勤於政事,隻可惜生不逢時啊,接手大明這個積重難返的爛攤子,也怪難為他的,最終也隻能在絕望中自掛南枝。
說實話,我挺同情他的。”朱由榔笑道。
“至於父王的憂慮,礙於祖製和皇帝的麵子,咱們不能明著來,不過可以暗中積蓄力量嘛,做好充足的準備,一旦京師有變,立刻揮師北上,說不定還能混個救駕有功的功勞呢!當然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先去除張獻忠這個威脅,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嗯,小四兒言之有理,是父王莽撞了,聽你的,咱們暗中做好準備。”
接著朱由榔一臉凝重地說道:“父王,方才所述隱秘,僅你我可知,不宜外傳,否則恐會生變!”
“放心!”
父子二人相視一笑。
相談了將近一個時辰,朱由榔早就口幹舌燥,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便命人傳膳,因典膳堂被毀,於是父子兒人直接在寢宮前殿用膳,邊吃邊商量一些具體的策略部署。
又向朱常瀛打聽了長沙和衡州的守軍情況。
得知長沙總兵尹先民、何一德部一萬餘人。
嶽州方麵,湖廣巡撫李幹德及總兵孔希貴部擁兵二萬餘人,即便嶽州一戰有所折損,應該也還能保留一半左右的兵力,若是從嶽州退守長沙,那差不多便有三萬人左右。
武崗瑉王駐軍有一萬餘兵馬,而衡州作為桂王世襲封地,雖號稱有著目前大明建製最完整的軍隊。
不過衡州衛廢弛已久,當前衡州守軍主要以營兵為主,能戰之兵有兩萬餘人。
此外,還有湖廣巡按劉熙祚自行招募的湘勇。
在朱由榔看來,眼下當務之急,首先便是聯合瑉王的力量,再收攏長江以北以及嶽州一帶的潰軍在長沙集結並構築防線,同時將部分武器運送到長沙。
至於武器彈藥的運送,朱由榔主要考慮走水路。
按自己帶來的水牛氣墊登陸艇的時速,衡州至長沙單程隻需兩小時左右即可抵達。
隻是張獻忠率二十萬大軍而來,選擇什麼武器去參戰也還也需仔細斟酌。
這時門正來報,長沙吉王遣使來見。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傳!直接帶來寢宮前殿。”朱由榔吩咐道。
不多時,門正帶著一名二十出頭的蟒袍青年步入大殿。
“小王朱慈煃見過桂王、永明王!”
朱由榔聞言一愣。
朱慈煃?
這貨不就是末代吉王麼,怎麼親自跑到衡州來了?
當下忙熱情地拉著他的手說道:“哎呀呀,真是稀客呀,賢侄居然親自造訪衡州,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朱常瀛聞言,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老子這桂王府乃是花費了數十萬兩銀子打造的,你小子居然稱之為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