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
離開舒寧宮,楚瑤沒有回到永福宮去,而是直接去給魏延和魏夫人請安。
魏延跟魏祁一樣早早就去校場習武了,魏夫人則剛剛起床,聽兒媳婦來了,有些驚訝。
“公主起這麼早?”
完一邊讓人將楚瑤請去偏殿,免得凍著她,一邊讓人抓緊給自己洗漱更衣。
片刻之後收拾完畢,楚瑤在下人的引領下走了進來,與魏夫人見了禮。
“你這孩子,請安也不用來這麼早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魏夫人著讓人給楚瑤倒了杯茶。
楚瑤握著茶杯,垂眸輕笑:“剛從老夫人那邊過來,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懶得再往回走,便直接到母親這兒來了,還望母親不要嫌我煩才是。”
魏夫人怔了怔,旋即了然的點了點頭:“她為難你了?”
“沒有。”
這世上能為難她的人不多,魏老夫人絕對算不了其中一個。
魏夫人輕歎一聲,有些無奈:“你既然過去了,那應該也見過郭娘子了吧?”
“有些事我也不瞞你,這郭娘子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孫女,從祁兒回國開始,老夫人就一心想把郭娘子許配給祁兒。”
“但是祁兒不喜歡,我和君上也沒有與郭家結親的意思,便也沒有答應。
可老夫人卻固執己見,一直將郭娘子留在宮中。
我們雖然覺得不妥,但也不好直接把人趕出去,所以直到今日,郭娘子還留在舒寧宮陪老夫人禮佛。”
“不過你放心,無論郭娘子在宮中留多久,我們都不可能讓她跟祁兒在一起的。
等再過幾年她年紀大了,老夫人總不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一直把她留在宮裏,斷了人家女孩子的姻緣,屆時也就隻能把郭娘子放出去了。”
如今郭婷十六七歲,魏老夫人還能堅持己見。
等到郭婷十八、九歲,二十歲了,她還能再繼續這樣嗎?
俗話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到時候就算她還有這個心思,郭婷自己隻怕也不願意了。
楚瑤笑了笑:“此事兒媳之前也略有耳聞,並沒有放在心上,母親多慮了。”
魏夫人聽了卻有些無奈。
不放在心上那就明也沒把祁兒放在心上,所以根本不在意他納不納妾,納的又是什麼妾。
不過左右公主才嫁來沒多久,他們夫妻倆還有的是時間相處,不著急。
魏夫人想著便也將這件事拋開,張羅下人準備早膳,就等魏延父子回來後一家人一起用飯了。
魏延比魏祁來得早,習武過後直接便回來了。
魏祁則先回永福宮沐浴更衣過後才來,進屋後看了楚瑤一眼。
下人將早已準備好的早膳擺了上來,誰知還沒等幾人動筷,舒寧宮那邊便傳來消息,是老夫人暈過去了,請了宮裏的好幾位大夫看了,都還沒醒過來。
魏延眉頭一擰:“好端端的怎麼會暈過去?
下人是怎麼伺候的!”
著便起身準備往舒寧宮去。
那來傳話的宮人瞥了一眼楚瑤的方向,猶猶豫豫的道:“老夫人早起還好好的呢,但剛才公主離開的時候就不大好了,奴婢們本想趕緊請大夫來看看,老夫人卻強撐著不必,怕讓君上和夫人誤會,以為是公主把她老人家氣壞的。”
“奴婢們不敢違逆,隻得心翼翼的伺候著,誰知剛才……老夫人卻忽然暈過去了,怎麼都叫不醒,大夫看了也還是不行,奴婢們實在沒辦法了,這才來稟報君上的。”
話裏話外了半,還是楚瑤把老夫人氣暈過去了。
魏延皺眉回頭看了楚瑤一眼,想什麼,但想到自家母親那個不靠譜的性子,又怕其中有什麼誤會,終究還是沒有當場發作,隻道先去看看再。
身為一國之主的他都去了,魏夫人和魏祁楚瑤自然也隨之前往。
魏祁與楚瑤是晚輩,自然不能與魏延夫婦並肩而行,始終走在他們身後。
魏祁又刻意放慢了腳步,楚瑤作為妻子,與他保持著一致的步調,不一會兒便與前麵的人拉開一段距離。
“怎麼回事?”
確定聲音不會傳到前麵去,魏祁這才問了一句。
楚瑤似有不解,轉頭看他。
“我問你怎麼回事?
你特地起個大早去給祖母請安,怎麼還把她氣著了?”
魏祁是深知自己祖母的脾性的,所謂的氣暈了八成是裝的,不然下人早就急了,哪會不緊不慢的挑著他和父親都回來的時候才來報信。
讓他不解的是楚瑤,既然她打定主意要討好祖母,又怎麼會與她起衝突呢?
這個女人可是最擅長哄長輩開心了!
楚瑤聞言卻是嗤笑一聲:“世子誤會了,不是我特地起了個大早去給老夫人請安,而是老夫人特地起個大早叫我過去給她請安。”
完轉過頭再也懶得理會他。
魏祁麵色一僵,回頭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婢女,沒再話。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舒寧宮,就見幾個大夫跪在殿中,戰戰兢兢誠惶誠恐。
“老夫人怎麼樣了?
醒來沒有?”
魏延沉著臉問道。
“還沒有。”
有人顫聲回了一句。
“什麼時候才能醒?”
“這……”
不知道啊,一個裝暈的人什麼時候醒,那全看她自己啊!
大夫覺得鬱悶極了,有些話也不是不也不是。
魏延也覺得老夫人可能是裝的,但又怕她真的出事,此刻聽著大夫模棱兩可不清不楚的話,就有些不耐煩。
正想再什麼,卻聽楚瑤道:“君上,不如讓兒媳的婢女青青給老夫人看看吧。”
魏延皺眉,還未話,舒寧宮的趙媽媽就先不樂意了,故作擔憂的道:“這怎麼可以?
老夫人金尊玉貴,怎可讓一個婢女給她看診?”
楚瑤對她的突然插話也不惱,笑道:“青青在大燕時有幸得周老先生指點過幾年,醫術不敢冠絕下,但尋常的頭疼腦熱還是不在話下的。”
“周老先生?”
幾位大夫紛紛抬頭,眼冒金光。
“公主的可是周伯庸周老先生?”
在大燕行醫能被稱一句先生的,除了周伯庸他們再想不出第二人了。
“正是。”
這回不用楚瑤回答,青青自己便答道。
“周老先生與徐公乃是好友,當初公主跟隨徐公讀書,周老先生無事,便教了奴婢一些醫術打發時間。
如此這般,奴婢在周老先生身邊斷斷續續的學了幾年,但因學藝不精,所以不敢稱先生一句師父,免得墜了先生名號。”
能跟隨周老先生學醫多年而不被嫌棄,怎麼可能真的是學藝不精?
不過是周老先生早年間便已放出話來不再收徒,所以不受這師徒名分罷了。
但有沒有名分又有什麼打緊?
隻要能得周老先生指點一二,那也是終身受用不盡的啊!
魏延見幾位大夫對這周老先生都多有推崇,便準了青青去為魏老夫人看診。
左右他們都在這裏,這婢女也不敢當著他們的麵把老夫人怎麼樣。
趙媽媽想要阻攔卻又找不到借口,隻得眼巴巴的看著青青走了進去,還把她擋在了門外。
片刻之後,房中傳來魏老夫人的一聲尖叫,緊接著是難聽的咒罵聲,聽著聲音中氣十足,哪像是暈厥過去剛剛醒來的人。
魏延麵色一黑,確定了老夫人確實是裝的,更為煩躁了。
但家醜不可外揚,還是先將幾位大夫以及閑雜人等屏退了,才進入房中仔細詢問老夫人怎麼回事。
房中青青將一根金針收起來放入了發簪中,魏老夫人咬牙憤憤的瞪了她一眼,被拆穿了卻還硬要裝作一副剛醒過來的樣子,靠在郭婷身上埋怨著楚瑤的不是,她如何言語頂撞她,又如何不肯給她讀經書還甩袖而去。
楚瑤始終淺笑著不言不語,倒是魏夫人聽到讀經書這幾個字後臉色變了變。
魏延不是偏聽偏信之人,即便話的人是他的母親。
他轉頭看向楚瑤,希望她能解釋解釋,楚瑤這才開口,將魏老夫人舒寧宮沒有多餘的蒲團,讓她跪在地上讀經書的事情了。
末了又道:“兒媳早年間在燕國時曾受過傷,膝蓋是受不得寒的,不然一到冬日或是陰雨氣,兩條腿就會疼痛難忍,故而才與老夫人看能不能讓宮中下人勻個墊子給我,我讀完了經書就把墊子還回去。”
“老夫人卻以為兒媳是借著腿疾為由故意推脫,讓人將我趕走了,所以……”
“你謊!”
魏老夫人豎眉道:“你剛剛根本就沒跟我過你有什麼腿疾!”
趙媽媽等人也跟著作證:“是啊,公主根本就沒過,不然我們怎麼會不給您準備個蒲團呢!”
言語中卻是承認了之前真的沒給楚瑤準備蒲團。
楚瑤垂眸,抿了抿唇:“那便當兒媳沒過吧。”
這模樣看上去卻怎麼都像是委曲求全,你們什麼就是什麼的樣子。
又來了!
魏祁心裏了一句。
老夫人這廂還在著什麼不用蒲團是為了表示誠心,隻有身體直接觸地才能表達對佛祖的敬意,婷婷也經常給她這樣念經書諸如此類。
一直沉默的魏延卻忽然間怒火衝,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躺在床上的魏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