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斂十八年冬,胤朝西北邊塞,黃沙翻滾,狂風呼嘯。
傅懷瑾看著遠處的沙丘,他眯著眼,抿了抿嘴唇。
已經是第五天了。
他被困在這裏第五天了。
九天前,他隨軍出征討伐俺答部,卻未料想竟遇沙塵暴,以至軍隊連連敗退,他也被風沙迷失了方向,與大軍走散了。
此處,有一巨石可避風沙,那不遠處的碧湖早已被風沙掩埋數裏。
他想著,再等一天,若是這一天還不見人影,無論風沙多大,他都要出去。
在這,隻有死。
他可不想這麼就死了。
若羌,滿月城――
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這是西北荒漠中唯一的明珠。
阿月看著琉璃窗外的人們,已經是第五天了。
阿爸和哥哥離開家已經有五天了,遲遲不見來信,她有點害怕,是不是路上危險了?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
她想著,再過一天,如果明天還不回來,她就出城去找他們。
她望著月亮,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清晨,阿月吩咐仆人備好良駒,讓侍女麥麥準備著幹糧,她要出城。
“好麥麥,把刀給我吧!”阿月哄著她道。
名叫麥麥的侍女死死抓住阿月的新月刀,說:“不行,將軍說了,隻要他們不在,您就不可以出城。”
“麥麥,都去了這麼多天了,就算人不回來,信總得回來吧,可是我都沒收到他們一封信!這也太奇怪了!我不放心,我得去!”阿月伸手示意她將刀放過來。
麥麥依舊不肯,連忙搖頭。
見她如此,阿月便拿起包袱,道:“好!那我就這樣出城,不帶上那把刀,我倒是輕快了許多!”說罷,踏出門去。
麥麥急了,趕緊追過去,喊道:“小姐!您拿走吧!阿麥不攔著,不攔著了!”
就在此時,阿月伸手將刀拿在手上。
“小姐!”麥麥一驚,隨後又朝她大喊道。
出發。
傅懷瑾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望著大漠。
經過了又一夜的狂風呼嘯,風暴似乎消減許多。
這是好兆頭。
隻要風沙小了,就證明勁頭過了。剩下的小打小鬧都不足為俱。
於是,便起身沿著已經幹涸的湖水道走去。
此時他突然笑了,隻要自己還活著,就有希望再次回到燕都,回到父親身邊。
這樣想著,就覺得渾身都不再難受了。
就這樣行了數裏,他突然發現了不遠處的一個黑影。
傅懷瑾躲到了一旁的胡楊樹下,警覺地觀察那個黑影的一舉一動。
荒漠之中,除了人和胡楊,就是黃沙。
此黑影看上去既不像人,更不可能是胡楊。
難道是鬼?
他這樣想。
要是鬼就好了,最起碼,可以說話。
思及此,他又打消了自己可笑的念頭。
他最好是個活物。不然,他根本沒有糧食走出沙漠。
傅懷瑾已經很多天沒吃東西了,正麵交鋒肯定吃虧。所以,他準備從後麵偷襲。
越過沙丘,躲到大片胡楊樹後,此時,他離這個活物不到三米。見他仍是不動,手中匕首已發出森森白光,他找準時機,於是,縱身一躍。
滿月城――
若羌大將軍那圖和第一勇士墨托回了城,街道兩旁人山人海。
墨托此時很是詫異,往常都是阿月第一個從人群中跳出來歡迎的,這眼看就要回府了,怎麼不見小妹出來?
那圖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於是對他道:“不對勁,趕快回府。”
說著,二人揚鞭催馬快速前進。
河道邊――
“咳!咳咳!”傅懷瑾吐了幾口血,便趴在了地上,手中的刀也不見了。
站在他身前的黑影,是個披著黑紗頭巾的阿月。
阿月冷眼打量著他,俯下身去,用刀柄抵著他的下巴,便慢慢抬起。
他對上她明亮又漆黑的雙眸。
“中原人?”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