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
可奪舍……到底應該怎麼幹來著?
有一說一,餘琛修行了那麼多年,走了那麼多路,和千奇百怪的敵人鬥了那麼多場。
但卻是還沒有過奪舍的經驗。
倘若按照修行界的說法,所謂奪舍,便是以魂入他身,占據那無魂之體,取而代之。
這對於攀登到超脫境的江南來說,當然沒有什麼困難的。
但從古至今,所謂奪舍,那奪的都是人軀,哪怕更加獵奇一些,奪舍個妖獸魔神,那也是確實存在的生靈才對。
可眼下,江南出現在這片無垠的空間,這整個虛無的本源裏,又應當如何呢?
他不知曉,一時間不曉得該做些什麼。
他嚐試著放出自己的神念與力量,意圖覆蓋這整個空間。
——這倒並非是什麼難事兒。
盡管這片空間無垠無際,但江南超脫境的神念無比龐大,倒是可以輕易將一切覆蓋。
可問題是,哪怕就算這麼做了,江南也感覺到……涇渭分明。
他的神念,與這一片空間,或者說與整個虛無,涇渭分明。
就像是油和水一樣,哪怕把它們摻在一起,也壓根兒難以相融。
江南眼前的狀況,就是如此。
哪怕他將自己的神念完全放出去,占據了這整個虛空,但他就是他,這虛無就是虛無。
二者,始終完全無法相融。
就好像這一片虛無,尚擁有主人那樣。
茫茫空寂當中,江南眉頭皺起來,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這算啥事兒?”
突然之間,他的身軀蕩起水波一般的漣漪,一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從江南身上走出來。
他擁有著和江南幾乎一模一樣的樣貌,姿態,以及氣息。
一出來,就看向江南,充滿了心有餘悸之色,
“還真讓你這賭狗成功了?真不容易?”
此人,自然就是江南的陰暗麵了。
也隻有他,可以在江南的神念與精神中,來來回回。
先前,江南將自己的神念與本源分出無數碎片,讓新世界的無數生靈帶著前往虛無各個角落的時候,因為本源支離破碎,江南的意識陷入沉睡。
他的陰暗麵,自然也一樣。
如今,所有的碎片在整個虛無聚合,江南的意識蘇醒了過來,他的陰暗麵,也跟著一起清醒了過來。
本來,那個計劃一開始的時候,後者原本是相當反對的。
因為他認為江南這樣做太過於冒險,一旦中途發生任何意外,他們倆都將再也醒不過來。
而對於自己的性命,江南的陰暗麵是不太在意的。
他是由江南的恐懼而誕生,所以他最在乎的就是江南的安危。
他害怕,害怕江南硬生生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
但那個時候,他始終拗不過江南,最後還是隻能同意了他冒險的計劃。
萬幸的是,最後他們成功了。
他們倆都醒了過來。
所以對於江南的陰暗麵來說,這他娘的簡直就是大難不死。
但有沒有後福就說不一定了。
而蘇醒過來的他,同樣也同步了江南的記憶,知曉了他們如今的境地是處在虛無的本源當中。
同時他也感受到了江南的迷茫。
這費勁千辛萬苦終於將自己的神念與本源覆蓋了整個虛無,但進到這裏麵以後,才發現像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咱們冒死,完成了你這個餿主意。”
江南的陰暗麵開口說道:“但現在是啥情況?這虛無與你的本源,完全就沒有辦法相融的樣子,說明……這條路也是錯的?”
聽罷,江南沉默不語。
他不認為奪舍虛無這一條路是錯的,但一時之間,他又真的無法找到與虛無完全相容的辦法。
“我再想一想。”他說,
它的陰暗麵一聽,翻了個白眼,也不說話了。
於是江南思索起來。
他想到虛無的前身,是那個最古老,最原始的生靈,那個無比強大,當時唯一的生命。
虛無就是由他的遺骸演化而來。
然後虛無中才誕生了萬事萬物,才有了以後的一切的故事。
按理來說,當初那個存在同樣是生命,而他的遺骸化作了虛無,就應當有被奪舍的可能性才對。
那麼,究竟為什麼,如今自己的神念與本源,完全無法和虛無融合一丁點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