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楚姳婉轉清麗的聲音在外邊兒響起,無論是語氣還是說話,都一模一樣。
她敲了敲門,說:“前輩,用膳了,昭文說最晚今日黃昏,便可以再次起航。”
然後,在片刻沒有得到江南的回應後,腳步聲漸行漸遠。
留下一道石牆之隔的江南,臉色無比陰沉!
——毫無疑問的,前一刻,他預知了未來。
倘若楚姳叫他吃飯這一點還很好猜的話,那楚昭文說最晚黃昏起航這件事,可就不好蒙了。
然而即便如此,江南卻在楚姳開口之前,就完整地複述出了她要說的話!
當然,真要說起來,這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事,畢竟江南是擁有能推演整個乾離二道未來演變的可怕神通。
真正的問題是,江南可以確定的一點是——自己方才絕對沒有使用任何神通,就“預知”了未來即將發生的事。
嗯……準確來說,不能稱為“預知”。
因為在楚姳的腳步聲響起的那一刻,江南心頭再度升起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好像楚姳的話,他曾經在哪兒聽過了一次一樣。
但這種感覺相當怪異,當江南再一次想要去探究時,它又仿佛隻是錯覺一般,消散一空。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這些紛繁的思緒,走出門去。
屋外,楚姳已做好了一桌早膳,熱氣騰特的米粥氤氳著淡淡的香味兒,撲鼻而來。
三人已經上桌,但都沒動筷。
見江南坐下,一番招呼後,才捧著碗喝了起來。
興許是因為熱粥的熱氣兒,楚楚蒼白的臉蛋兒被熏得紅撲撲的,多了一絲生氣。
而楚氏夫婦看向女兒的眼中,卻是難以言明的心疼。
一般來說,作為化道修士的孩子,這個年紀的孩童不說飛天遁地,那也是開始修行,健步如飛了。但楚楚卻因為先天不足,甚至比凡人孩童還要脆弱得多。
夫妻倆夫妻一眼,不準痕跡地歎息一聲,也捧起粥碗喝了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江南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同時也在嚐試著找回那種感覺。
但直到早膳用盡,一切也都無比正常。
——仿佛清晨那一幕,隻是錯覺。
一刻鍾後,桌上隻剩下殘羹冷炙,楚姳以道法將餐具清潔幹淨,牽著楚楚去治療了——說是治療,其實不過也是化道境的她每日為小丫頭度入靈氣與生機,堪堪維持楚楚脆弱的身體而已。
而楚昭文在繼續去修理航船之前,也鄭重向江南說道:“前輩,基本已經完成,隻剩下少部分陣法的的關鍵還未刻畫完畢,最遲今日黃昏,我們便能再度起航——讓您久等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楚氏夫婦也看出來了,不止他們急,江南似乎也因為某些原因,急切地想要踏上行程。
“辛苦了。”江南微微點頭,然後目送楚昭文朝航船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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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火紅的朝陽從東邊升起,高懸正天,又在晌午之後,朝西方落下。
直到酉時三刻,日落西斜。
楚姳收起那些食具,揮手之間,撤去道法,仿佛頓時化作一堆塵土,消散在風中。
而楚昭文那邊,那些煉金人偶以及熔爐也被他收起,象征著那曾在過載中宕機的青金航船,徹底恢複!
不,不僅是恢複了,而是……更上一層!
如今的這艘青金色的航船,比起先前龐大了五成有餘,船體之上,青金色的光芒氤氳之下,一道道繁複的陣紋彼此連接,構築出渾然天成的聚靈大陣。
船身外殼也由更加輕薄和堅硬的神鐵構造,再也不必擔心稍微受到一點兒攻擊就有墜落的風險。
而那巍峨的桅杆,更是有一株古老蒼茫的神木所製,仿佛堅不可摧的骨架一般撐起紫金色的船帆,每一次隨風飄蕩,都有龐大的靈氣在周遭彙聚而來!
而最大的不同,還是在於船身前方,那本應是撞角的位置,一枚口徑碩大的黝黑炮口氤氳著危險的光芒!
“前輩,按您的意思,我不僅加固了船身,另外也在不影響極速的情況下設置了諸多攻擊手段,更是在船頭安裝了靈能大炮——一炮之下,哪怕是合道境存在,也不敢撼其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