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煞星降臨(1 / 2)

第一章 煞星降臨

延綿起伏的興安嶺下,是一塊富饒美麗的黑土地,人們在這塊黑土地上耕耘、繁衍,世世代代,有苦澀,有甜蜜,也有血淚辛酸。

楊樹鎮的鎮中心變得越來越繁華,幾座高樓平地而起,新建的百貨商場正在招商,開業在即。位於百貨商場兩側的路邊,一家家餐館、美發廳、錄像廳、旅店已提前登場。

柳絮街是鎮中心最繁華的一條街,沿柳絮街向東行至二馬路街口處,有一座用木板釘製的簡易房子,占地麵積約3平方米。簡易房木板房的門口掛著一塊木板,上麵寫著兩個字——修鞋。別看這座廟小,裏麵卻有一尊大佛——郝瘸子。郝瘸子既不沾政府的邊,又不是黑社會,他以掌鞋為生,但是鎮裏的人都知道,黑白兩道上的人都會給郝瘸子三分薄麵。

順子一邊連走帶跑,一邊用心地踢著一個罐頭盒子,當走到木板房前時,他用力一腳,將罐頭盒子踢出老遠,然後滿意地鑽進木板房。順子今年上初中三年級,和郝瘸子是父子關係,但是現在的順子還體會不到來自郝瘸子的父愛。

簡易木板房裏的一側是一隻長條凳子,另一側堆滿了鞋子,地中間有個火爐,鐵皮煙筒在房內盤了半圈後伸出房外。在火爐的後麵是一台手動縫鞋機,郝瘸子如一截老樹根塞在縫鞋機的後麵,地上散放著修鞋用的工具。

“爸,聯考成績下來了,這次我在班裏排第五名。”順子放下書包,坐在長條凳子上,看著郝瘸子,就像一個立了功的犯人,等待被釋放的命令。

郝瘸子放下手裏的鞋子,慢慢抬起頭,看著順子,並沒有馬上表態,似乎略有所思。在他黑瘦的臉上,一雙小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薄薄的一層頭發底下,一條傷疤從他的頭頂一直延伸到他的額頭,清晰可見。片刻,郝瘸子問順子:“都打了多少分?和第一的差多少分?”

順子從書包裏翻出考試卷子,一麵給郝瘸子看,一麵把分數詳細地報告給郝瘸子。郝瘸子聽後問順子:“你對這個成績滿意嗎?”

順子看著郝瘸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還可以吧?數學最後一道題要是不馬虎,分數還能高一些,那我就能在班裏排第二。”

郝瘸子收回了支出去的那條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顫一顫地從縫鞋機後麵挪出來,用低沉的聲音對順子說:“不好好學習將來就沒出路,在這窮山溝裏,像你爸這樣,掌一輩子鞋啊?”

一股濃烈的酒精味兒從郝瘸子的唇齒間噴放出來,彌漫在板屋裏,鑽進順子的鼻孔。郝瘸子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收攤回家。順子早就嗅到了彌漫在板屋裏的酒精味道,他覺得爸爸今天有些奇怪,爸爸從來都不在白天幹活的時候喝酒,因為媽媽隻要聞到爸爸帶著酒味回家就會大發雷霆。今天他的爸爸酒味兒這麼重,並且還這麼早就收攤回家,一種恐懼感徘徊在順子的心裏,他害怕看到媽媽火冒三丈的樣子。順子懷著疑問與忐忑幫爸爸收拾東西,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掩埋心裏的疑問,習慣用沉默來捆綁自己內心的忐忑。

插上簡易板房窗上的插板,鎖上房門,帶上一兜子需要修的鞋和工具,郝瘸子坐著殘疾人專用的手搖式三輪車,順子在後邊推著車,爺倆兒就這樣在殘陽下消失在二馬路的盡頭。

從簡易板房到郝瘸子的家大約有十幾分鍾的路程。郝瘸子的家院子不算大,院裏有一間木板棚子,裏麵堆著雜物,木板棚子旁擺放著一排排的白菜,還有兩堆大蔥。兩間土坯房,房門看上去有些歪歪扭扭,門框一側的上方懸著兩掛辣椒。順子從手搖式三輪車裏拿出書包,率先進了屋裏,郝瘸子將車推進木板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