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喬致庸:求名求利莫求人,惜衣惜福非惜財 儒氣(1 / 1)

(1)喬致庸:求名求利莫求人,惜衣惜福非惜財 儒氣

喬致庸未正式接手生意的時候,喜歡躺在一個舊木箱上睡大覺,將一本翻開的《莊子》蓋在他的肚皮上。有時候睡得很沉,嘴角不時顫動著。有時候他會突然大叫一聲,猛然坐起,睜大眼自言自語道:“啊!不對,不是學而優則商,是學而優則仕!”喬致庸相貌平常,中等身量,也許最多隻能稱得上白皙清秀,他一雙不大的眸子卻異常黑亮,這一點便使他這個相貌平常的人變得格外與眾不同。他自語的時候,那雙眼睛在暗夜中如同星星般閃亮著。有時候他清醒後,會經常不自覺地又神遊太空,他會撓了撓頭自嘲地笑道:“不對,我怎麼又做了這個夢?什麼學而優則商,孔夫子是怎麼搞的?……不行不行,這個夢得從頭做,是學而優則仕,不是學而優則商,孔老夫子又說錯了!”喬致庸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他本人也希望能夠通過讀書科舉闖出一片天地,光耀喬家門楣。

喬致庸儒生氣質濃烈,耿直帶著傲骨。在科舉考試的時候,喬致庸不小心得罪了科考的官員,被反扭到考官麵前。當時的考官一位叫胡沅浦一位叫哈芬。哈芬見喬致庸站在他麵前既不出聲又不拜,便咳嗽一聲道:“這個生員,知道站在你麵前的是誰嗎?”喬致庸冷冷一笑道:“知道。一位是山西總督哈芬哈大人,一位是欽差大臣、內閣學士、督察山西學政胡大人。”哈芬哼了一聲道:“既然知道,為何不拜?”喬致庸不卑不亢道:“大人,若是在別處,生員見了兩位大人,自然要拜;可在山西貢院龍門前,生員可以不拜。”

哈芬大為生氣,對胡沅浦笑道:“胡大人,這就是我們山西的生員,書不一定讀得很多,卻一個個傲得可以!”回頭對喬致庸喝道:“你這個小小秀才,說話口氣不小啊。今兒我還真想聽聽,為何到了貢院龍門前,就可不拜欽差大人和本官?”喬致庸說他不拜自然有不拜的道理,哈芬心中更怒,喬致庸解釋說,雖說現在站立在大人眼前的還隻是名秀才,但假若生員進了龍門,今年中舉,來年或中進士,或中狀元,三年五載,就是國之重臣,出將入相,與大人分庭抗禮,也未可定,果真如何,今日見了大人如何要拜?喬致庸這麼一說,贏得了一片喝彩之聲。圍觀眾人本是看熱鬧的多,見狀居然都跟著喊起好來。哈芬的臉上再也掛不住了,怒道:“大膽!假若我今天一定要你下拜呢?”喬致庸微微一笑,上前接口道:“大人不會。大人是大清宗室,國之重臣,自然能體味為國家敬重斯文的道理,不會在這天下秀才就要揚眉吐氣的貢院門前做出強迫生員下拜之事。”哈芬有點狼狽,回頭看胡沅浦,發現他微微含笑,口氣不由得軟下來:“胡大人,您看,這就是我們山西的秀才!您若不相信下官方才的話,就請您來問吧。”

胡沅浦盯著喬致庸上下打量,眼中漸現不屑之色,對手下人道:“問問他是哪裏人,姓甚名誰。”手下人依言問道:“這位秀才,還不快回欽差大人的話!”喬致庸不卑不亢道:“啟稟兩位大人,生員姓喬名致庸,太原府祁縣喬家堡人氏。”哈芬對胡沅浦道:“大人,這祁縣喬家堡喬家,在晉中祁、太、平三縣雖算不上首富,但僅在包頭就有十幾處生意,在太原、京津也有買賣,也算是大富之家了。”他轉向喬致庸道:“你既是祁縣喬家堡人氏,可與當地喬姓大商家沾親帶故?”喬致庸不動聲色:“大人,生員和喬家既不沾親,也不帶故。生員出身寒門,此喬非彼喬也。”

哈芬冷笑一聲道:“我就知道,你若是喬家人,斷然不會到此來應舉。”回頭對胡沅浦道:“大人,太原府三年一次鄉試,每次給祁縣五個名額,別的縣生員為爭一個名額,都要使銀子,走門子,擠破腦袋也要來,這祁縣、太穀、平遙三縣的知縣不一樣,他們還要下帖子去請這些人來應試,不然就湊不夠數,此人說不定就是來湊數的。山西人曆來貪財,商重官輕;就是這重商之風,把山西的民風敗壞了,簡直是萬劫難複!”

喬致庸聞言大怒,欲上前辯理,卻被一同考試的生員給攔住了。胡沅浦皺眉看著喬致庸道:“這個生員,莫非你還有話要說?”喬致庸長吸一口氣,克製道:“沒有。生員今日是來應鄉試的,不是來說話的!”胡沅浦深深看著他們,轉身下令道:“讓他們進去!”哈芬無奈地擺了擺手,跟隨胡沅浦往回走,龍門外看熱鬧的人又大聲喝起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