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世之前的如煙,就是如今的紫薰。不,更準確來說,應該是是九百九十九世之前。
她是一個武林世家的千金小姐,嬌蠻任性、活潑美麗,卻因對愛的執著挑剔,到了雙十年紀還未選得如意郎君。
玄月一直都是玄月,未曾改變過,一個被滿門抄斬的沒落官家子弟,隱居於鬧市,終日流連在月牙湖畔,與青山綠水相伴,善良的幫助著每一個與他相識的人。
他們的相遇不太美麗,甚至有些落魄。
自認為武藝超群的如煙淩空一腳,就將溫文儒雅的玄月踢進了月牙湖,不識水性的玄月在她雀躍的笑聲中幾經折騰,勉強保住了性命。
時光飛逝……
而後的日子,在打打鬧鬧中快如飛梭的渡過,一向沉穩冷靜的玄月,每每遇上了俏皮淘氣的如煙就會失去控製,頭腦不清地與她爭辯不休,樣樣比試。
直到有一天,他靜靜佇立在懸崖邊,試想著失足墜落會有何感覺時,才徹底恍悟,原來他已經深深的愛上了如煙。否則喜靜的他,怎會每當白晝之時,都在期盼著,期盼著她來捉弄自己,而自己還會手足無措的與她鬥鬧。更不會在夜闌人靜時,遙望窗外,思念著她的一顰一笑。
自此後,他訪遍名山大川,力求成為絕代高手,去迎娶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如煙——他生命活力的源泉。
何其幸哉,他在尋訪途中,偶然得到了一門修真心法。從此,便踏上了漫漫修真路,與如煙雙宿雙棲,直至金光化宇,踏道蹬仙。
然而,仙魔妖獸界的殘酷爭鬥、命懸一線的壓迫感令他心生忌憚,便帶著如煙去尋找隱蔽的星球,想要暗暗修煉,繼續過著相濡以沫的眷侶生活。爾後,他們在選定的星球上遇見了地皇,那個如荒原野獸般的髒汙男子。
他肮髒到如同油布的頭發,黑乎乎的粘黏拖拽,糾纏在他的身側,將他裸露的身軀幾乎完全遮蓋。一臉漠然的臉龐上覆蓋著層層硬殼般的汙漬,那感覺就像是從出生起,就從未洗過臉,洗過身子,一直形同行屍走肉般的在生活。那雙灰色的琉璃眼眸中是深不見底的迷茫,挾帶著如孩童般害怕的躲躲閃閃。
地皇把這顆美麗富饒的綠色星球讓了一半出來,其實也算不上讓,隻是自從玄月與如煙出現後,他的活動範圍便縮小到星球的一邊,再也不到玄月夫妻所居的一側來了。
吳宇的靈魂,就是在這時進入到如煙身體內,他實實在在的感受了一把玄月對如煙的愛,那無微不至的照顧,浩瀚無邊的包容寵溺,都讓他心悸。
後來的日子裏,如煙與地皇偶爾相遇,不過這個偶爾,實則是地皇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偷偷觀察她時,被她一聲厲喝嚇得從樹上掉下來了而已……
那個時候的地皇,實在是讓吳宇無言以對,單純的像一塊未經打磨的水晶石,可怪異的行為神色又複雜的像一團理不清的麻線,完完全全是一個古怪的中和體。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時的他,並不強大,甚至連玄月都比不上,活脫脫的就像一個生長在原始森林的野獸,也無半點人的感情。
白雲蒼狗,光陰消逝,時光在如煙的身上也留下了痕跡。
她的外表比紫薰更加俏麗三分,脾性比紫薰更加直接,敢愛敢恨的模樣比紫薰更甚三分,膽子也比紫薰大上一倍。也許,是因為有玄月的全心全意的嗬護,才造就了她的更甚。
所以,她竟然在一次興起之後,抓住了地皇,將他摁進河裏,給他裏裏外外洗了個幹淨……
不過吳宇卻從她快樂的笑容裏,看到了母性的光輝,如煙那時看地皇的眼神,如同看一個孩子。地皇那時的樣子確實不大,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一雙煙灰色的眼睛裏看不到神采,隻有茫然的深邃。
隻是吳宇卻清楚的察覺到,在如煙為他洗漱後,給他穿上一件幹淨的白色長袍時,他的眼睛閃動了一下,看她與玄月的眼神有了改變。從此,他與玄月同吃同住,玄月像一個教書先生一樣,教他每一樣東西,教他修煉,教他說話,教他如何去笑。
仙魔妖獸界的歲月,竟可如此平淡溫馨的渡過,吳宇從來都未想過,可他們三人,真的就如此宜靜生活了千年,其中的快樂與留戀不言而喻。
這千年裏,吳宇的靈魂感受著玄月的快樂,如煙的幸福,地皇默默澎湃的感情,幾乎迷失在這樣的溫馨生活裏,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他不求永生,隻願牽著墨玉涵的手,看著她莞爾的笑臉,就這樣渡過一世,那怕百年也好,他都無怨無悔……
所以,接下來的巨變,不光對玄月他們三人造成了致命的傷害,也掏空了吳宇的心,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如此生活,如此感情深厚,與世無爭的三人,迎來的結局會是如此!
那是一次,一次玄月與如煙帶著地皇離開這顆星球,他們想讓一直不會說話的地皇,去看看什麼是傳送陣,什麼是青石鋪下的仙道,什麼是仙,什麼是魔……嚐一嚐什麼是酒,什麼是茶,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