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立馬摟住她,將人抱回床上。
她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這兩年努力地活著,已經盡了她的全力。
那日在鬼門,他去向神醫取藥的時候,神醫便歎氣:“若她能心無雜念,是能活十年的,心態好的話,十幾年不成問題。”
心無雜念。
秦林知道,她心心念念都是那個男人,做不到心無雜念。
長夜漫漫,臥室的燈並不是很亮。
夜晚,最容易吞噬人。吞噬人的靈魂,人的精氣神,還有人的命。
溶解自知活不過今晚,望著窗外的黑夜,她看到了星星。之前四月總在鬼門裏看星星,透過四月望著星星的眼睛,她看出了一個男人的倒影。
那是四月喜歡的男人。
她也有喜歡的男人呐。
“那年他幫著季修逃離鬼門,季修被抓回來後丟進冰潭,他雖然沒受到那麼重的懲罰,但也丟了半條命。”
“他不聽我的勸,第二次還是要跟季修逃走。可是他不知道,季修能逃,那是先生在訓練他,先生看重季修,想讓他去外麵闖蕩。”
“但是他不一樣,他隻是一個平凡的殺手,逃離鬼門,會沒命的。”
女人吊著微弱的氣息,秦林抱著她,心都疼得麻木了。他不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她說。
“他來找我和他一起走,他求我,他跪在我腳邊求我和他走。他說離開了鬼門,他會娶我,給我一場盛世婚禮。他說他和季修找到可以寄居的地方,鬼門動不了我們。”
“我不相信季修,但相信他。相信他可以說到做到,可以護我周全。但是,我不能用他的命去做賭注。”
“從來沒有人能從鬼門毫發無損地離開,就算能逃十幾年,最後也被抓回來了。他想與季修離開鬼門,我成全他。”
“我去找了門主,放阿部的對等條件,就是我服下那顆藥。那藥一半是補藥,一半是毒藥。服下後身體素質會增強,更好地替鬼門辦事。但服下後毒性散發,最長也隻能活十五年。”
“第二天我晉級成為了部門的頭兒,他還是來求我,求我跟他走。”女人靠在秦林懷裏,氣若遊絲,“我就把他弄得遍體鱗傷,言語極盡羞辱,讓他滾。”
“他走了,再也沒回來過。我每天都在想,離開鬼門之後的他,變得怎麼樣?我也在想,他會不會娶別人,會不會把我忘了呢……”
溶解拉著秦林的衣服,抬頭望著他,“衣櫃裏最左邊的那條婚紗,你記得幫我換上,那是他送我的十七歲禮物。”
她沒有力氣了,靠著秦林的手臂,她困得睜不開眼了,“選一塊清淨點的地方,種點玫瑰花。衣櫃裏其他的婚紗都帶上,我想把它們都帶上……”
溶解睡著了。
睡得很安靜。
秦林抱著她一晚上沒有鬆手,他本來就是一個孤兒,隻有這麼一個姐姐,現在姐姐也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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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和季修在陪小四月玩積木的時候,榭水樓閣的門鈴聲響了。
管家去開了門,是秦林。
男人麵容憔悴,長了胡子,頭發也沒有打理,衣服也亂糟糟的。他環視了一圈,問:“阿部先生在嗎?”
四月:“秦林?溶解的病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秦林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還有嬰兒床裏在睡覺的季餘生,他說:“好些了,不用記掛,過兩天我就跟姐姐出國,以後都不回來了。姐姐讓我和你說,照顧好自己。”
四月點點頭,“我會的,你們也是。”
阿部從二樓下來,見到秦林,男人蹙了一下眉,他走了過去,“找我有事嗎?”
秦林:“有些事,也不是很重要,大約耽誤您幾分鍾時間,您看可以嗎?”
“可以。”
阿部跟著秦林出了別墅,來到林蔭道上。
秦林從SUV後駕駛座上拿出一隻錄音筆,遞給阿部。他將那天晚上溶解說的話錄音了,現在交給阿部,不是想讓他對溶解感恩戴德,而是想他知道,曾經有那麼一個女孩子深深愛過他。
“這是姐姐說的一些話,我轉交給你。今天下午我就和姐姐出國了,以後也不再回來。”
錄音筆交到阿部手裏,秦林還放上了那枚男士的戒指。“姐姐沒有父母,姓名也是鬼門門主賜的。她怕她死後沒有牌位,靈魂無家可歸,就讓我到了法定年齡娶她,給她一個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