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外麵看見的景象不同,在走入這裏之後便能發現裏麵別有洞天。
首先是麵積,足足有兩三百平米,而且高度也有兩米多高,站在這裏絕對不會感到吃力。
這裏的空間可比在外麵看起來的情況要大多了,似乎是加裏向下挖過,拓展過內部的空間。
內部的風格也是石質山洞風,又或者說是敘利亞戰損風,但更準確來說,這裏並沒有什麼風格,一切的布置都隨心所欲。
中央是控製台和顯示器,角落放著睡袋床,另一個角落則是零零散散的武器架和彈藥箱。
除此之外,一些機械維修工具和機油也是應有盡有,可以說,這裏完全可以滿足加裏的住宿需求。
隻不過,沒有廁所沒有浴室也沒有廚房,薑述也不知道加裏平時是完成其他需求的。
加裏走到角落,他取出兩個便攜的折疊椅,然後向著薑述丟過來,便攜椅砸在地上,精巧的機械結構讓它們迅速彈起,自己分離開來變形成一張椅子。
“坐。”裂隙衝著薑述點點頭,然後他摘下了自己的麵具,向著一旁的衣帽架上隨手飛去,那麵具眼睛位置的空洞恰巧卡在了衣帽架的鉤子上。
薑述望向此時對方的臉,頓時暗自心驚。
現在的加裏已經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他的臉更加幹瘦,充滿了線條感,一雙眼睛看起來也是銳利無比。
但最可怕的變化還是現在的加裏已經沒有了嘴。
沒有了嘴唇,也沒有下半張臉牙齒附近的皮肉,那下巴仿佛是和牙齒下方的根管直接相連一般,隻看鼻翼以下的下半臉的話,那就像是粘連著部分皮肉的骷髏。
在不說話的時候,加裏始終咬著自己的牙齒,整張臉的肌肉緊繃著,看起來是一副極度憤怒的表情。
不過薑述在稍加思索後也能明白,他這是在忍受著某種疼痛。
“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裏?”薑述問出了第一個問題,“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很多事。”加裏的整個牙床都裸露在外麵,他的牙齒一動一動的,聲音也從他的喉嚨裏發出來。
隻不過,他的喉嚨曾被炸傷過,所以一半是皮肉,一半是機械裝置,這也是他的聲音之中摻雜著電子合成音效的原因。
加裏打開了自己的控製台,將一個個文檔放在了顯示屏上,他壓低嗓子繼續說道:“這是我在這段時間裏殺死的人,一共二十三人。”
“在我第二次受傷之後,我已經失去了全身幾乎所有的肢體和器官,能繼續活著全都依靠醫院的義體科技。”加裏緩緩說道,他點開了第一個文檔,上麵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中年人的臉上掛著和善到油膩的笑容。
他繼續道:“警署上層分配給我的是塞克斯集團的最新型號義肢,民用版,我看過,那是很好的義肢,僅僅是一條右臂再加上一輛輪椅就可以支撐我的生活。”
“但是發到我手上的時候,卻隻是一柄荒空民用一型,一個幾年前就已經徹底停產的型號。”加裏緩緩道,他指了指文檔裏的那個中年人,“是他搶走了屬於我的東西,所以我殺了他,你說,我有錯嗎?”
“沒有錯。”薑述搖了搖頭,“如果是我的話,我會作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我知道。”加裏卻突然笑了,雖然他皮不笑肉也不笑,但喉嚨裏卻是發出了幹澀如枯葉的笑聲,“你並不會比我更仁慈,相反,你可能會將他折磨至死。”
“或許吧。”薑述隨口應道,但是突然間,他又笑了,但這笑容裏沒有絲毫的溫度,他幽幽地繼續說道:
“讓一個惡貫滿盈的人簡單地去死,那麼他留給普通人的恐懼和壓迫就不會消失。隻有在他生前公開踐踏他的所有尊嚴,碾碎他的所有狂妄,讓他驚慌失措,讓他跪下求饒,讓他搖尾乞憐醜態百出,這樣才能打碎他在犯罪時所留給人們的恐懼和陰影,這樣才能撫慰那些受傷害者的心靈。”
而這一番話也讓加裏愣了愣,他的鼻子裏發出聲響,似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不出來,你居然是這樣的想法,你比我更加……”
他想了想,一時間沒有想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極端?”薑述補上了加裏的話,但他並沒有直接承認,隻是聳聳肩接著說道,“但即便是按我說的做,也不能挽回受害者損傷的萬分之一,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