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太久沒有見到他了,顧七七看得喉頭發癢,強忍住哽咽,笑彎了眼睛,道:“一鳴哥哥。”
自從不知道自己跟他有沒有未來,顧七七再也沒有喊過他‘阿鳴’。那是專屬於家裏人的稱呼,郝叔叔跟任阿姨都是這麼叫。
顧七七以前也把自己當做他們家的人,以後總會是。
二人坐在竹蔭下的長椅,風吹竹葉落,颯颯作響,每個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被散開數倍,雜糅了其他不知名氣味,莫名讓人心慌。
明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竟然相對無言起來。
“新工作還適應嗎?”郝一鳴低頭看著腳下的白色石子路,分明圓潤沒有一絲棱角,踩上去自然能夠感覺到疼痛。
顧七七淺淺笑著,點頭說:“挺好的,新同事人都很不錯。”
就是八卦了一點。誰說搞藝術的個個都要清高孤傲,人吃五穀雜糧,誰能避免落了俗。
“你呢?我聽爸爸說你升職了,一鳴哥哥一直這麼厲害,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顧七七打開了話匣子便停不下來。
升職之路艱辛,即便是在郝一鳴所在的小公司裏,一般新人沒有個三五年沒那麼容易升職,他的能力確實強。
郝一鳴抿著唇,心頭有苦澀滿滿化開,他聽見自己問:“他,是SR集團的嗎?”
一個優秀的人,在比他優秀的人麵前自慚形穢,多是出於好勝心、自尊心作祟。足以讓他作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戰明熙,無人不知的名字,如果有人不知道,提起SR集團,便會恍然大悟。戰明熙一手將SR集團壯大,二者密不可分。
顧七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是指誰,有些不習慣郝一鳴在她麵前提起戰明熙,不願意多談:“是啊,一個朋友而已。叔叔阿姨最近好嗎?”
“挺好的,爸爸最近喜歡上了養鳥,媽媽……”郝一鳴驚訝於她奇怪的態度,卻也沒有多問。
二人並排坐的身影,一禎不落地進了不遠處某人的視線,巧笑倩兮的女孩時而嗔怒時而羞赧,那一雙漆黑的眼中有千萬層雲浪在翻湧,變幻莫測。
那二人說了多久,他也站了多久。
郝一鳴接了個電話,急急忙忙先走了,顧七七一個人坐在長椅上,靜靜地看著竹葉被風吹得翻來覆去。
忽地一雙幹淨的皮鞋,踩碎了曬幹了而幹燥酥脆的竹葉。
“你好像很高興看到你的青梅竹馬。”戰明熙長腿一邁,很快到了顧七七麵前,不客氣地繞過顧七七坐下了,位置剛剛好是顧七七的右手邊。
剛剛郝一鳴坐的是左手邊。
顧七七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卻被戰明熙的話吸引,不悅道:“你不會偷聽我們講話吧?你怎麼這麼沒品啊!”
偷聽這種行徑簡直太不像戰明熙會做的事情。
“我就站在那裏,你們要說給我聽我有什麼辦法。”戰明熙的神情一如既往淡漠,叫人瞧不清楚情緒,下一秒,他並攏的手指往顧七七的額頭上一彈,聲音虛虛實實:“你能不能對我溫柔一點。”
對剛剛那個人會溫柔會害羞,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顧七七。
“痛!”顧七七捂著額頭驚呼,指著他控訴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好嘛?你對我一點都不溫柔,天天嘲諷我罵我,那麼毒舌,還指望我對你溫聲軟語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從前顧七七從來不知道戰明熙可以那麼有耐心又溫柔,知道了以後,她一發不可收拾地反對他的不公平對待。
分明她也是女孩子,為什麼不值得溫柔以待?
顧七七第一次說起這樣的話,戰明熙更是從沒想過,一看到顧七七就想逗她捉弄她的原因。
他擰著眉,怎麼想都想不出答案,索性不想了,隨著本心說道:“其他的小爺可以不管,但是你現在是我的女人,就算你喜歡你的小竹馬也不準給我戴綠帽子,離他遠一點,聽見沒有。”
語罷,他還威脅性地揮了揮拳頭,搭配著那一抹壞笑,像極了地痞流氓。
直白的字眼,顧七七一聽就炸毛了,瞪著他:“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女人了?我也沒有喜歡他,你不準瞎說,不然我就縫了你的嘴巴。”
向來循規蹈矩的乖乖女,竟然揚言要縫了別人的嘴巴。不是惱羞成怒了是什麼?
戰明熙不覺得好笑,湊近了她,眼神危險,嗓音低啞:“是不是喜歡,你心裏清楚。”
一句不是就可以過了這關,可顧七七怎麼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