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月門中一住便近一月,離塵既然查出月影花中毒與關月山的土壤相關,又應下蕭雨查探絲線來曆,每日便越發忙碌起來。然而離塵與旁人不同,心裏越是藏事,他就越是會作出一副不務正業的風流公子做派。
蕭雨常常隔著幾丈遠就能聽見離塵姐姐妹妹親熱的叫著,走近些再看, 他手裏或托著胭脂或拈著花草,被許多倚月門弟子圍在中間,說說笑笑,實在熱鬧,直惹得蕭雨連連繞道,算不清走了多少冤枉路。
可更讓他哭笑不得的是,蕭雨幾次遠遠瞧見秋引鴻和清音,便不由自主地掉頭避開,想來這關月山好好一個修煉寶地,本是清清靜靜,現下卻被離塵攪得不安生,那感覺就像自己親手在一鍋好湯裏放進一顆老鼠屎,著實不好意思。
秋引鴻對這般情況不甚在意,門中許多弟子都還年少,私下裏吵吵鬧鬧是常有的事,算不得稀奇。況且秋引鴻本人也不願門內一派老氣橫秋,練武之人,鋒芒該露還是要露的。
對於離塵,或許是受蕭雨影響,她更是欣賞和信任,想來離塵突然與弟子們談笑風生,必定與月影花等事有關,她哪有苛責的道理。
清音也是極靈巧地隻看不問,許多事上暗中相助,同為門內弟子,打起掩護來更加方便。
這日天色已暗,蕭雨去尋離塵,卻發現他並不在房間,想到山上形勢複雜,恐他遇到什麼危險,便有些放不下心,回程路上正巧遇見清音,蕭雨便先拱手道:“清音姑娘可是剛巡夜回來嗎?”
清音回禮道:“正是,近日山上不大太平,蕭長老勞心勞力,清音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做這些小事了。”
蕭雨身為男子,在倚月門內多有不便,為了避嫌便很少與女弟子交往,這其中清音卻是例外。一則清音是秋引鴻首徒,許多事都需要通過她通傳;其二蕭雨同清音結識不過數日,清音便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說秋引鴻性如烈火,那麼清音正如她的名字一樣,言談舉止溫柔妥帖,令人心神清明,想來有她輔佐秋引鴻,許多事都能辦的更為順利。
“清音姑娘謙虛了,自我到貴派,你萬事安排的妥帖周到,我原應道謝才是。”
清音笑道:“蕭長老言重了,這是清音的本分。蕭長老是剛從離塵長老那裏來嗎?我不久前看到他下山去了,不知這會兒是否回來了?”
蕭雨道:“真是多謝姑娘了,我正要找他。”
清音道:“離塵長老修為高深,定不至於有什麼意外。”
“多謝!”蕭雨拱手一拜便要離開,清音確突然開了口:“蕭長老,我有話想對您說。”
蕭雨頗意外地停下步子:“姑娘請講。”
清音頓了頓方道:“師父對您是坦誠的,卻也有些為難之事不便出口,清音冒昧,請您體諒莫怪!”
這話中之意在有理與無理之間,蕭雨聽得有些糊塗,便隻能依字麵的意思作答:“秋掌門為人蕭某清楚,不會因些許誤會而生隔閡,姑娘可以放心。”
清音嫣然一笑,深作一揖:“多謝蕭長老,清音告退!”
蕭雨帶著對清音那句話的疑問,出了倚月山門,往山前去找離塵。直到明月高懸,他才終於在山的東南麵看到了人。
此時他正蹲在地上,卻看不出在做什麼,蕭雨悄聲走上前去,戲謔道:“這位公子,深夜在此盤桓,所為何事?若是遇到狐仙精靈,被攝了魂去,可沒人救你!”
離塵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來,笑道:“若真有此奇遇,我求之不得,隻怕誤了你的事。說吧,你準備怎麼謝我!”
蕭雨大笑:“不愧是添香君!好酒就在房裏,你且說說,我看值不值我那一壺好酒。”
離塵道:“看在你良心未泯的份兒上,我就和你說說!”離塵指著腳下的幾株草道:“你自己看看。”
蕭雨瞥了兩眼,果然什麼也看不出:“別賣關子,你繼續說。”
離塵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把折扇,裝模作樣地扇了幾下:“這關月山素有靈性,即便是下毒,要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都下毒是不大容易的,況且山上的姐妹也不是傻子,中毒了總會有反應。這毒下的不著痕跡,可見不是時機未到便是不為世人所知。”
蕭雨點頭道:“正是此理。”
離塵接著道:“據我觀察,這毒的分布不大均勻,而山頂的月影花既已中毒,就說明這毒源必定距山頂不遠,所以這兩天我一直在勘察山的上半部分。不過關月山太大,且這月影花性寒,要在山間找到與之寒性相似且中毒相近的不大容易,今日排查到這裏,可是累死我老人家了!”
說時,離塵俯身掐下一株蒲扇形的葉子遞給蕭雨,“這草名喚崖風,藥性與月影花相近,你仔細看看,此處崖風草的顏色變化與月影花最相近,其它幾處我也在地圖上做了標識,如此算上一算,那毒源的位置應是八九不離十了。”
“精彩!”蕭雨聽他這般手段不禁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