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眠再次皺起了眉頭,詫異的問道,“怎麼回事,新到的茶葉難道沒有去曬嗎?”
她本來也不願意多問的,但是,從她還沒走進家門的時候就感覺這裏裏外外幾乎變了個模樣,除了那原本高大的建築沒有變以外,就連花園內以及房間內的一景一物似乎都有了大大小小的改變,這會兒,她實在忍不住就多問了幾句。
“難道小姐還不知道嗎?”看過顧眠的表現以及她做出的反應,王嫂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
“知道什麼?”這會兒,她已然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不知為何,有種感覺告訴她,她接下來所聽到的事情還是讓她有些吃驚,甚至會直接影響到她的心情。
王嫂看了看顧眠,又看了看容謙,最後無奈的點了點頭,輕聲歎了一口氣說道,“小姐,老爺和夫人在一周前就已經去法國找大小姐了,所以呀,臨走前就提前吩咐過這茶葉就不用曬了,家裏上上下下都需要打掃一番,其他的傭人也被遣散了不少,就我這麼一個管事兒的,也照顧到方方麵麵,也自然就疏忽了這件事情。”
王嫂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顧眠都聽得清清楚楚。從第一句話開始,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可不料,整段話聽完以後,心情變得更加的差了。
怪不得她從剛進門之間就有一種背春傷秋的感覺,看來,這就是這件事情的開端和預兆,早就知道最近會有事情發生,但是卻沒料到,還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她原本隻是想著過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沐凱德,讓他老人家也高興高興,畢竟這捐款的福利也有沐凱德的一半。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等她再歸來時,人已經不知去向,甚至已經踏上了遠方的歸途,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回來。
“王嫂,你說的可是真的?”顧眠此刻的神情依舊有些恍惚,望著那電視背景牆上的刺繡,恍若回到了過去的時光一般。
“是啊,小姐,老爺臨走前還惦記著小姐呢,不過,前兩天,他也說過您在忙,就沒有打擾你。”
聽著王嫂一字一句的對她說出了沐凱德對她的愛意以及留念時,顧眠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簌簌的往下落著,基本上不受控製。
盡管她此時沒有哽咽,也沒有出聲,但是,那止不住的眼淚就像水嘩嘩流水一般,沿著她臉頰的外輪廓滑落到她的胸前,滑落到地磚上,滑落到容謙握著她的雙手上。
其實,她又何嚐不知王嫂是斷然不會說謊的,隻是,她眼前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罷了。
縱使他們曾經再傷害過她,但是,他們畢竟也養育了她這麼多年,縱使沐風衣做過再多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到頭來,她和這個家裏還是有感情的。
心裏的情緒莫名其妙的激動起來,好像此時再多說一句話都能夠讓她頓時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流滿麵似的。
背後發冷,就連手心裏都不自覺的冒著冷汗,好在容謙一直緊緊握著她的雙手,這才給予了她一定的溫暖。
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在想什麼,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難道她真的不應該把沐風衣送出國嗎?
現在想想,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不過,如今看來,她確實有些後悔了。
因為她低估了一對父母對於自己子女的感情,更低估了她的養母對沐風衣的愛。
中國有句古話說的好,縱使她的孩子再不好,縱使她的孩子在被窩瘦,縱使她的孩子做了再多的錯事,可那終究是討論的孩子。
父母還是一樣會疼愛,一樣會心痛,一樣會無條件的包容他,體諒他,照顧他,愛他,而這個世界上也隻有父母會對自己的子女無條件的包容和愛護。
或許是他從小沒有在親生父母身邊的緣故,所以對這些看的並沒有那麼重要,就連自身的體會也自然沒有常人那麼敏感。
所以,她當時毫不猶豫的作出決定時並沒有意識到她的決定會給這個家庭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更沒有意識到在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會讓她的養父母平添了那麼多的白發。
她讓一個父母沒有辦法和他的孩子相見,這無疑是對做父母最殘酷的一種懲罰,這比這時間的任何懲罰都來的殘忍吧!
可如今想來,她的這種做法和當時樊若水和沐風衣對她作出的傷害又有什麼區別呢?她隻不過是換了一種偽善的方式做了這種傷害人的事情而已。
表麵上看起來,她沒有對錯,但是實際上,她自己又何嚐不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
說到底,她還是太過於殘忍了,或者應該說她殺人不眨眼,冷血無情,居然對自己的養父母下這樣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