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絕對不會認錯(3 / 3)

“萊斯迪亞有心事,沒心情跟你玩,明白嗎?”科林捏了捏她粉嫩嫩的小臉。

“心……事?”法蓮眨了眨眼。

“就是……恩……對自己很重要的事,重要到不想跟別人說話。”科林費力的解釋。

法蓮半知半解的點點頭,低聲重複:“心事……心事……”

“對,心事。”科林說著笑了笑,視線投向凱伊,對方也正對他微笑,隨後望著發呆出神的萊斯迪亞。

時間倒退,回到海盜團離開鏡之島的時候。

“我追隨你這麼久,這是唯一的請求,請你務必答應。”

萊斯迪亞再次懇請,羅威爾卻一直沒有回答,凱伊和科林遠遠看著,滿臉的疑惑。

自從尋找法蓮誤入鏡之森林,回來之後一向淡漠自閉的萊斯迪亞仿佛變了一個人,反複向羅威爾提出更改航線的請求,那種慌亂和急切,令大家意外和吃驚。

“我的目標是追捕胡利薩,這一點在最初的時候已經說的很明白,現在你這樣要求,我真的很難辦。”羅威爾再次婉轉拒絕,萊斯迪亞卻還不失望。

她相信在鏡之島上的幻覺,是某種東西在呼喚她,年幼時她無力抵抗才離家出走,現在,她有權回到自己的故鄉。

“如果你答應我的請求,達到目的後,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為你打探胡利薩的行蹤!”

羅威爾表情微變,似乎覺察到萊斯迪亞話中隱藏的含義。

他把視線投向凱伊。

“我想除了我之外,最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啊……我?我……”凱伊早已為萊斯迪亞的反常而吃驚,連頭腦都反應不過來,“我……沒什麼意見!”

羅威爾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到船舵前,查看地圖,改變航行的方向。

“拒絕一位女士反複的請求是不禮貌的行為,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改變航向,目標,西峽群島!”

萊斯迪亞鬆了口氣,向凱伊投去感激的目光,對方微微一笑,卻依然迷惑不解。

“你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變的這麼奇怪嗎?”他問科林。

高大的水手搖搖頭:“我想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多。”

“你們認識的時間不是比我要長?”

“時間長並不等於了解的多,萊斯迪亞的確有著非常優秀的視力,我們需要她,而關於她的來曆,我們從來沒有過問的習慣。”

凱伊迷惑的眨眼。

於是海盜船就這樣改變了方向,暫時停止追蹤胡利薩,向西峽群島駛去。

船最終停靠的地方定在西峽群島的中心,也是西峽帝國的所在地,橙島。西峽群島以顏色命名,橙島是統治者的所在地,同時也是西峽群島最高貴的顏色。這個國家是整個西海維持世襲帝製統治時間最久的國家,擁有整個西海最完備的王族體係。

不過這一切自然和平民百姓沒什麼大關係,在舉辦狂歡節的時候,西峽群島的每一處都熱鬧非凡,無論是商人還是遊客,都樂意在這個時候好好放鬆一番。

大家正忙著做靠岸準備,凱伊偶一抬頭,突然發現萊斯迪亞正站在船沿,向碼頭上跳,他還沒有來得及叫出聲,女孩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凱伊四處張望,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裏發生的事,強烈的好奇心和對同伴的擔憂,讓他產生尾隨的衝動,跟著萊斯迪亞,一起上了岸。

雖然她常常我行我素,行動自由,凱伊的直覺卻告訴自己,她這一次的離開,一定有什麼原因。

萊斯迪亞一個人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好幾年沒有回來,眼前的一切已經有些陌生,卻還帶著一點點異樣的熟悉,她還能記得小時候,和哥哥兩個人打扮以後偷偷上街參加狂歡。

西峽群島曾經是她的國家,橙島曾經是她的遊樂場,而如今,她卻成了這裏的陌生人。

這裏是她的故鄉,卻沒有能容得下她的地方。

鏡之島的幻覺告訴她應該回來,而真正回來了,她又不知該做些什麼。

這時大街上忽然熱鬧起來,無數居民湧向街道兩旁,身著皇家軍服的軍隊開辟出一條道路,看見他們的衣著,萊斯迪亞的心突然狂跳起來。

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西峽群島的狂歡節有一個傳統節目,皇室的統治者和貴族,將會化裝成各種角色,以遊行的方式和民眾見麵,而現在,一定是遊行的時間!

如果是遊行,一定會有哥哥席倫,會有愛蕾莎,會有繼母和父親……

她擠在人群中,追逐著遊行的隊伍,企圖尋找那些熟悉的影子,終於,在長長的護衛隊之後,出現了一座巨大的花車,布置成金色和紫色的花車上掛著長長的紗簾,隱約能看見人影閃動。

那是誰?是哥哥?還是父親?她在心裏猜測,眼看著花車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停了下來,隨行士兵把簾子掀開一角,從裏麵走出一個年輕的女子。

萊斯迪亞劇烈的心跳在一瞬間停止,她猜錯了,象征著統治者的花車裏,坐的既不是父親也不是哥哥,而是她的妹妹……愛蕾莎……

愛蕾沙的臉上畫著精致的裝容,打扮成天使的模樣,表情高傲而冷淡,手裏持著象征權位的手杖,身著金色長袍。她接過侍女遞來的聖水,動作優雅的灑向人群,淡淡的微笑著,情緒熱烈的遊人紛紛湧向女王的麵前,接受她的洗禮。

可即使這樣,也掩飾不住萊斯迪亞記憶中的,她那種陰冷自閉的表情。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是她繼承了王位?父親在哪裏?

這時,美麗的女王將視線投向萊斯迪亞所在的方向,女孩想躲閃,卻已經來不及了,雖然隻是一瞬間,萊斯迪亞卻看見妹妹眼中的驚恐,然後變成憤怒,甚至有一些瘋狂。

不過這真的隻是一瞬間,女王立刻恢複了原本的優雅,一邊繼續接受著遊客的行禮,一邊悄悄對著身邊的侍女說了什麼。

萊斯迪亞背後一陣發冷,即使聽不見,她也知道妹妹在說什麼,她迅速鑽進人群,想盡快逃離這裏,她似乎能聽見士兵奔跑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

轉進一條小巷,她終於確認自己沒有聽錯,身後傳來盔甲的撞擊聲,愛蕾莎真的認出了自己!

她驚慌起來,在完全陌生的小巷子裏胡亂逃竄,最後竟然闖進一條死路,眼前是高不可攀的圍牆,而轉角處已經能聽見士兵的說話聲!萊斯迪亞躲進角落裏,莫名的發起抖來,她明明也是皇室成員,現在居然如此的狼狽……

千鈞一發的時候,身後緊閉的門突然打開,伸出一隻手,把萊斯迪亞拽了進去,隨即捂住她的嘴,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房間裏,女孩清楚的聽到士兵的聲音,越來越大,然後又漸漸消失,最後終於完全聽不見了。

他們走了。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但是這樣真的很危險。”手慢慢的鬆開,身後傳來凱伊的聲音。

“是你?!”萊斯迪亞驚訝的回過頭去,認出同伴熟悉的臉。

“我不是故意要跟蹤你,”凱伊不好意思般的抓抓頭,“但如果隻有你一個人,而這裏又不是湊巧有一座破屋,可能你真的要被抓起來了。”

“謝謝你……”萊斯迪亞出聲道謝,聲音哽咽,她捂住臉,發出壓抑的哭聲,清澈的淚水從指縫流淌下來,凱伊慌了手腳,他不知道女孩為什麼突然哭了。

“他們……為什麼要抓你?”他小心翼翼的問,人群中他隻看見女孩突然跑開,然後士兵便緊追而上。

萊斯迪亞搖搖頭,還是不停的哭著,哭聲越來越大,她害怕,恐懼,傷心,究竟為什麼哭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隻覺得非常非常的悲傷。

“若幹年前,西海有一個人盡皆知的傳說,西峽帝國誕生了一個不祥的女嬰,西峽第一公主,占星師預言,她在成年之後,會讓整個國家陷入災運。大義凜然的西峽王為了民眾的幸福,下令殺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從此以後,那位公主便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正確的說,是沒有人再見過她……”

門口傳來不緊不慢的聲音,像是在講述古老的童話故事,明亮的光線勾勒出修長的身影,披風的衣角輕輕飄動。

“我應該早一點想起那位公主的名字。”羅威爾站在門口,麵帶微笑的行禮。

“我早已不是公主,她已經死了,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殺死……”萊斯迪亞輕聲抽泣,無力般的斜靠在牆上。

“公主是不是依然存活,我們也許回船上討論比較好。”羅威爾說著拉起女孩被淚水沾濕的手,又對凱伊使了個眼色。

“我看了近十年來所有的報紙,”科林一邊講述調查結果,一邊試圖把裹在報紙裏的小人魚弄出來,“西峽第一公主被殺死之後,皇子席倫被當作協同罪犯,因為經常和公主來往而被終生流放……”

“那我的哥哥現在在哪裏?他還活著嗎?!”萊斯迪亞衝上來,發瘋似的翻找亂成一團的報紙。

“激動對你沒有好處。”羅威爾按住她的肩膀,“席倫皇子被流放到了骷髏島,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島嶼,雖然不知道他的下落,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裏沒有宮廷的人會傷害他。”

“那我的父親呢……”

“你不需要詢問自己的母親嗎?”凱伊奇怪道。

萊斯迪亞冷冷的看他一眼:“母親?我的母親是西峽皇後,早在我還未記事的時候就生病去世沒,但是我知道她絕不是病死的,她是被側妃毒死的!”

她的眼睛裏仿佛要冒出火來,凱伊居然被震到無法說話。

“萊斯迪亞,我想你需要把席倫皇子找回來,做一些事情了,”羅威爾說著遞來一張發黃的報紙,“因為你的父親西峽王,在三年前也如你母親一般的去世了,所以如今的女王才會是第一順位繼承人愛蕾莎。”

這次萊斯迪亞沒有再哭,而是點點頭,石刻一般的表情,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你說的沒錯,”她喃喃道,“我要去找哥哥,把那兩個邪惡的女人殺死!”

“那現在就開船吧。”科林說著揚起帆,萊斯迪亞卻攔住他。

“我不再需要你們的幫助了,奪回本屬於我父親的國家,是我的義務和責任,過去我年紀小,隻能逃走,而如今,我已經長大成人了!”

“你在說什麼?”羅威爾微笑道,“我們不是同伴嗎?”

一直被報紙纏著的法蓮也搖晃著走過來,抱住萊斯迪亞的腿。

“同伴同伴……”她呢喃著說。

“如果真要一個人戰鬥,也等把你哥哥找到再說吧。”凱伊也笑起來。

萊斯迪亞低下頭,俯身把法蓮抱起來,親了親。

“我深知你們的好意,但我無法接受,如果真的想幫助我,就請把我送到骷髏島上,之後,我們再無關係,我不想把無關的人牽扯到家族紛爭上來。”

“之後的事,之後再說,現在我們的任務不是去骷髏島嗎?這就夠了,”羅威爾說著,三兩步跑到船舵邊,手指輕鬆一撥,船舵呼啦啦的旋轉起來。

“為了奪回西峽公主失去的領地,目標,骷髏島!”

萊斯迪亞終於笑起來,放下懷裏的小人魚,開始自己領航員的工作。

海盜船改變方向,向西峽群島的禁地——骷髏島駛去。

骷髏島其實並非很遙遠,之所以成為禁地,是因為傳說,那是一條如地獄般的單行航道,當能看見那座島嶼骷髏般的外型時,無論如何改變航向,最終都會漂浮到骷髏島;而上了島之後也再無法離開,不管怎樣的船隻,選擇怎樣的航線,都會如詛咒一般,飄回到骷髏島上。

傳說那是死神之島,死神在島上等待著來往路人,將其禁錮在島嶼上,直到對方發狂死亡。

當年席倫被流放的時候,裝載他的小船,真如詛咒一般,在無風無浪的情況下,飄上了骷髏島。

“其實這隻是迷信,死神之島的真相是,島嶼的周圍有無數旋渦,強迫改變船行進的方向,隻要小心避開,就能輕鬆離開那座島。”

當看見那座島嶼骷髏一般的外型時,羅威爾向大家解釋。

“你曾經到過西海?骷髏島的成因連西峽群島的居民都不知道!”萊斯迪亞驚訝道。

“我一生都在追捕胡利薩,他曾經到過這裏,所以我也到過,當然那時你的哥哥還沒有被流放。”

“他為什麼要到那座無人之島去?”凱伊問道。

羅威爾笑了笑:“為了一個傳說。”

“傳說,又是傳說……”科林咕噥道。

“胡利薩熱愛財富,但是他更熱愛傳說,他知道一個龐大的傳說,關於這個世界。”

“那是什麼樣的傳說?”凱伊好奇道。

羅威爾意味深長的望了他一眼:“你知道嗎?據說我們所居住的這個世界,是天使與惡魔千年戰爭之後的產物,在那場殘酷的戰爭中,有許多天使身受重傷,掉落人間。”

“那樣的傳說各地都存在吧,我倒是不太信。”凱伊笑道。

“西峽皇室的圖書館中也有類似的記載,不過我也不信。”萊斯迪亞道。

“但是胡利薩信,並且,還在不停的尋找掉落人間的天使,他相信天使的力量無所不能,可以滿足他的任何願望。”

“他有什麼願望,統治世界嗎?”凱伊反問。

“我不知道,”羅威爾苦笑搖頭,“他從未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恐怕他的同伴也不知道。”

“這與你盡力追捕他有關?”

“可以這麼說,我不願意他為了傳說而走火入魔,失去當年辛苦修行的意義。”

凱伊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東西,他從羅威爾的話裏感覺到了什麼,而這時,船已經在旋渦的作用下,到達了骷髏島,讓他沒有機會再問。

萊斯迪亞最後還是沒有能夠拒絕同伴的幫助,與凱伊一起踏上骷髏島的土地,唯一能讓她感到欣慰的就是羅威爾沒有要求同行,她已經得到了他太多的照顧,無法再接受更多。

倆人匆忙離開,消失在視野中,科林舉著望遠鏡確認島上沒有野獸,才叫了羅威爾的名字。

“我很奇怪你為什麼要求萊斯迪亞,要和凱伊一起上島,我自認為凱伊才剛剛開始習武,能力也一般,要是真遇到什麼,他們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能力一般,隻是單純指他的肉體,”羅威爾微微一笑,“我想借這次的機會,證實我的猜測。”

“什麼猜測?”

“你不覺得奇怪嗎?那時在藍頓島的時候,他被胡利薩打進海裏,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藍頓島晝夜溫差極大,一般人在夜間根本無法在水裏漂浮這麼久還不被凍死或者凍傷,而他卻一點傷也沒有!”

“你的意思是……他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這麼平凡?”

“我不知道,但是可以確認的是,熱愛著各種傳說的胡利薩,對他的姐姐維維安有極大的興趣。”

“但是如果你的猜測錯誤,他們在島上受傷了怎麼辦?”

“我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對姐弟的身上,絕對隱藏著什麼秘密。”

科林歎了口氣,一旦牽涉到胡利薩,平日裏溫柔和善的羅威爾就像變了一個人,變的蠻橫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