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跪,百官都跪。
老皇帝勃然大怒,心想:老子給自個老婆辦後事,你們都要管,反了不成。
李錦夜餘光看著老皇帝鐵青的臉,漫不經心的笑了笑。
……
退朝後,李錦夜在禦書房私見皇帝,呈上了多日來他壓下的奏章。
為了節約老皇帝的體力,他將奏章一本一本讀出來,讀到一半的時候,老皇帝額頭的冷汗便冒了出來。
家大業大的大莘國在他手上,成了渾身上下搜羅不出幾兩銀子的窮酸小子,連過個年的錢都得省吃儉用。
他活了五十多年,可從來沒有哪一年活得這麼憋屈過。想當初,國庫豐盈,自己五下江南……
老皇帝猛的抬眼看著身旁的李錦夜,李錦夜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輕歎道:“父皇,連四川地動的銀子,一大半是從陸府查抄來的。”
言外之意:你還要我怎樣?
老皇帝咬牙切齒著,從嘴裏一字一句道:“開春,江南,兩廣給朕加稅!”
李錦夜神色大變:“父皇,萬萬不可,江南水災後一直沒緩過氣來,兩廣在程德龍那時,就被搜刮的厲害,萬一……”
“你是皇帝,還是朕是皇帝?”
老皇帝將奏章劈頭蓋臉的砸過去,“朕還從來沒窮到過這個份上!”
……
以貴妃儀製安葬皇後和江南、兩廣加稅的詔書一經正式頒布,舉國嘩然。
江南,兩廣立刻爆發了幾次小規模的起義,很快就被鎮壓下去。
此間,劉恒又為陸皇後上書一次,老皇帝一怒之下,將他革職鎖拿,發往伊犁。
李錦夜得到消息後,連夜進宮,在殿外跪了整整一夜,直將自己跪成個冰人,才讓老皇帝心軟了一下。
饒是這樣,劉恒這個大學士的官是做不成了,隻得上書告老還鄉,皇帝當下批準。
劉恒那個心灰意冷啊,三天後就舉家遷往老家。
離京前一天晚上,他獨自一人來到安親王府,長籲短歎。
“王爺,禍亂的開始,便是獨斷專行,聽不進諫言,我雖為文官,卻還眼不瞎,耳不聾,大莘風雨飄搖啊!”
劉恒曆經兩朝,見識閱曆無不高過常人,大莘風雨飄搖路自熙帝而興,寶乾三十年盛極轉衰,以後呢?
一步一步走向窮圖末路?
他諫言不可以皇貴妃之禮葬陸皇後,哪裏是為陸氏說話,他是怕日後工筆史書給皇帝寫下難堪的一筆。
卻沒有想到,自己一心為國,為君,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
李錦夜把人扶起,什麼話也沒說,隻是拍拍他的肩道:“劉老,歸鄉之路,一路順風吧,別想太多,沒用!”
劉恒剛想回敬一句“王爺怎可如此淡定”,卻從李錦夜的話中,依稀品出了別的什麼意思來。
也是,老皇帝若一意孤行再立新後,這一位怕是什麼都空落了下來。
回府的路上,劉恒左思量,右盤算:若真是晉王上位,隻怕他小小年紀根本撐不起這麼重的擔子!
能挑起大莘重擔的,唯有安親王,但安親王的身份……
唉!
大莘,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