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喬的港商已歪躺一旁了,麵孔十分痛苦,睜著驚恐的雙眼,雙手緊緊捂住汩汩流血的腹部,身子像蝦一樣縮成了一團。宋鐵成猶不解恨,踢了他一腳,欲再捅上幾刀,發現鍾齊聲端槍飛撲而來,忙用章遠益的身體掩護自己,掏出飛鏢緊扣手上。
章遠益深恐宋殺了他,眼珠骨碌一轉,毒計頓生,竟然發狂般喊叫起來,“快來人呀,警察殺人啦,警察殺——人啦!”
宋鐵成稍一怔,抵住章遠益腹部的匕首,不由放下了,恨恨罵道:“三天之內,你不交出那本《皇宮醫方》……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看鏢!”宋鐵成又將手中飛鏢朝鍾齊聲打去,趁鍾齊聲低頭閃避之機,他飛快鑽出假山洞跑掉了。
被驚動的賓館保衛人員和一些人紛紛跑來了,看到地下血淋淋的屍體,一個個都目瞪口呆,不禁驚怔住了。
章遠益此時像一條瘋狗,指著鍾齊聲連聲嚎叫:“他和那逃走的凶犯是一夥.殺害喬港商……別放跑了他!”
高長鵬也聞訊匆匆趕來了,一見此情景.他臉色鐵青,見章遠益還在唾沫四濺,便大聲喝斥道:“你鬼嚎什麼,你也是在場的殺人‘嫌疑犯’!”一轉身,發現胡副市長和其他領導正急急趕來,身後還跟著幾名扛攝像機的記者,高長鵬便對老楊使了個眼色,讓他帶鍾齊聲馬上離開現場。
老楊關心道:“鍾齊聲,你準備怎麼辦?”
鍾齊聲瞥了眼馬東明,拍下老楊的肩頭,強壓住憤懣笑了笑,道:“既然胡副市長要抓我,老楊,你讓高隊長向韓局長請示一下,在今晚的電視新聞中,播一條我打傷押送人員畏罪潛逃的通緝令。”
就在當晚市電視台播出天鵝賓館港商遇害,警方通緝殺人嫌疑犯鍾齊聲的新聞時間內,鍾齊聲在一片冷寂的西城區出現了。雨幕之中,他的右胳膊纏有滲出血的繃帶,似乎精疲力盡,趔趄地在一條巷道走著、走著。忽然,隨著一陣寒風襲擊,他倒在一座很老舊的別墅大門前……
“好啦,他終於醒過來了。”鍾齊聲從朦朧中醒來時,聽到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周媽,你把窗簾拉開。”
隨著嚴實的窗簾被拉開,一道刺眼的白光照在鍾齊聲臉上,他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是躺在一間很舒適的房間內,鴨絨被衾,罩著透明的白紗帳。床邊站著一個拄手杖的男人,他衣著考究,文質彬彬。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眉清目秀,但穿戴和口音,又像是個農村來的姑娘。
鍾齊聲掙紮欲起來,這中年男人忙按住他,關心地道:“你身體很虛弱,躺著別動,需要什麼叫周媽幫你拿。”
少女也對肖龍開口了:“昨晚你昏倒在外麵,如不是邵叔早回來一步,把你藏匿了起來,管這片戶籍的警察不把你抓走才怪。”
“小珍,別說這些……”
“邵叔,”叫小珍的少女撅撅嘴,“你的心腸總是這麼好,寬厚仁慈,不管誰有困難,你都熱情幫忙,就連電視上通緝的殺人嫌疑犯,你也包庇。”
中年男人沒理會她,望望鍾齊聲歉意道:“小孩說話,你別見怪。來,來,我先介紹下,我叫邵雲海,是這裏戶主.不過我經常跑省城做生意,很少在家……這是小珍,收拾房間的是周媽。”
邵雲海坐了會,因有客人來訪,起身告辭走了。小珍便陪著鍾齊聲聊天,通過這天真活潑的少女之口,鍾齊聲很快了解到,邵雲海的爺爺原是南城的大資本家,父母親在那場地亂中被整死了。他被趕到農村——也就是小珍的家鄉,一個極偏遠貧窮的山區,直到政治運動結束後,才被調到一家街道工廠幹事。後來政府歸還了這座舊宅,還有銀行凍結的一筆巨款,他便辭去街道工廠的工作,自己幹起個體經營。
邵雲海迄今仍是獨身者。小珍是他下放農村的一個生產隊長的女兒。隊長在一次開山炸石時,為救出邵雲海,自己丟了命.邵雲海念念不忘隊長之恩,兩個月前,派人將小珍接到家中,視她為親生女兒。而滿頭白發的周媽,卻是他幼年的保姆。財產歸還以後,他又千裏迢迢,到山西把周媽接回南城,讓她操管日常瑣雜的家務。
鍾齊聲問起邵雲海腿瘸情況。小珍曾聽邵雲海說,他的腿是和他爹在那次炸山事故中炸壞的。由於沒有及時治療,前兩年又舊傷複發,便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時近中午,該吃飯了,小珍起身蹦蹦眺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