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腳步微頓,似是發覺到我的存在,他深潭般的眸子看了我一眼,似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一般,他的眸中沒有絲毫波動。
其他人也發覺了我的存在,隻是神色不一地從我身上掃過。
我撇開視線,挺直脊背,腳下的高跟鞋似是擎天柱般,支撐著我的身體穩步向前走去。
擦肩而過,彼此甚至沒有多餘的一個眼神。
路人甲,路人乙。
再次返回包廂,看著滿屋子的熱鬧氣氛,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笑臉,我花了這麼多錢來買快樂,我憑什麼不讓自己快樂起來。
回家的路上,璀璨的霓虹勾勒著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一道道燈光閃的我眼簾疼,腦子裏始終揮不去左霄啟那清冷的眉眼。
發覺到我的不對勁,戴雲飛打趣我,“你要是再哭的話,你就去跳河吧。”
我嘴角輕輕勾起,“我為什麼要哭。”
這一夜,在輾轉難眠中,我不安穩地睡去。
翌日一早驚醒我的是戴雲飛的大嗓門,“小璦,快起床,該去上班了。”
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幾點了。”
“八點多了,豬。”
我極不情願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工作時間,接到了爸爸的電話,最近對爸爸的來電我總是三言兩語打發,我怕他安慰我,怕他提起左霄啟,那會觸及到我心底的痛。
“女兒,我要去市裏逛逛,你陪我啊。”爸爸嗓音含笑道。
“好。”
我跟戴雲飛打了個招呼,開上保時捷,到車站接上爸爸,我拉開副駕駛車門的時候,爸爸滿臉的不可置信,“這,這是……”
我把爸爸推進車裏,揚眉道,“這是我的,光明正大的寫的我的名字,爸爸放心好了。”
坐上駕駛室,車子緩緩駛離,爸爸的聲音帶著一抹沉重,“看來我的女兒長大了,不需要爸爸操心了。”
相較於媽媽的嘮叨和刻薄,我更害怕麵對的是爸爸,他永遠不會指責我,我卻不想讓他看到我傷心的樣子。
我眉梢挑起笑意,“爸爸,你太小看我了,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我將車子開到遠洋國際小區,我現在每天進出這裏,卻是住在戴雲飛的家裏,我自己的房子裝修好之後還在晾著。
我先到戴雲飛家拿上鑰匙,帶著爸爸去了我的房子,房子隻裝修好了,還沒有買家電家具,我把爸爸讓到屋子裏,帶著爸爸看了一圈,說:“以後我就住這裏了,是用你給我的34萬買的。”
當然那點銀行貸款對現在的我來說,真的是九牛一毛了,我在考慮一次性付清呢。
爸爸臉上不多的褶子舒展開來,“好,好。”
請爸爸吃了飯,喝了茶,送走爸爸,我終於舒了一口氣,全程我們沒有一句話提到左霄啟,我隻是讓爸爸看到我目前的狀態,雖然有些做作的成分在裏麵,但是在戴雲飛每天拉著我上班下班,每天變著法的給我找事做的過程中,我心裏的傷口也在一點點結疤。
10月底。
一個秋風蕭瑟的晚上,我接到了楚墨廷的電話,看到他的號碼,我切換了靜音模式。
不要說楚墨廷,我的心現在封閉了,任何一個男人都走不進來。
日子就這樣日複一日的過著,說不上歡喜,也說不上憂愁,每天上班,下班,雖然戴雲飛沒有給我開工資,我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她的收銀員和會計,並且做的很認真。
媽媽打來電話,問我的工作狀況,我說我在給戴雲飛打工,並且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報了地址。
楚墨廷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了,在臨下班的時候,正在埋頭算賬的我猛然抬頭,他的眉眼撞入我的瞳仁中。
“小璦。”他輕柔地喚著我的名字。
我環顧四周,“你要買衣服嗎?”
“我來找你的。”他眉眼含笑道,“一起吃個飯吧。”
我心如止水,臉上掛著最職業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約了。”
他輕抿唇瓣,“就算是做為一個普通朋友。”
我搖頭,“今天真的不行。”
楚墨廷走後,我繼續埋頭於數字中。
“阮璦。”範雅胳膊肘碰了碰我,小聲興奮道,“那邊那個男的一直在看你。”
我白了他一眼,“無聊。”
“真的。”她說著抬手抽調我手裏的筆。
我抬頭,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麵帶微笑聽著店員的介紹,眼睛卻瞟向著收銀台的方向。
我從範雅的手裏拿回筆,“我還說她是在看你呢。”
正說著,男人舉步朝我們走來,嘴裏在同店員說著什麼,他徑直來到收銀台前,點頭微笑,“你好。”
我也掛上了店員的笑容,“你好。”
店員很快拿著一套衣服過來,“先生,您刷卡還是現金。”
男人從褲兜裏掏出皮夾抽出一張卡遞給店員,“刷卡。”緊接著,他手裏握著一張名片遞到了我的麵前,“開票。”
我客氣地雙手接過,下意識掃了一眼他的名字:羅方旭。
開完發票,我雙手遞給對方,他在接過的時候,說:“美女,方便一起請你吃飯嗎?”
呃,這話有些唐突吧,我好像是第一次見他。
正在猶豫著措辭拒絕,戴雲飛的笑聲傳來,“方便方便,不過飯後得麻煩先生送阮璦回家,也省的她擠公交車了。”
這是哪門子閨蜜,隨時隨地出賣我。
戴雲飛含笑著走進了櫃台裏,她不動聲色拿起我放在旁邊的保時捷車鑰匙,又扭動著身姿走開,“不過得麻煩先生稍等一下,我們還沒有下班。”
“好的,好的。”羅方旭笑的一點也不含蓄。
然後,我就看著戴雲飛拿著包,手指上掛著我的車鑰匙走了出去。
我穿的是工作服,打眼看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
“那個,我……”
我想拒絕,範雅笑了笑,“阮璦比較靦腆,先生不要介意,其實她可願意去了。”
尼瑪,我就這樣被人雙麵夾擊出賣了,賣的徹底。
不多會就下班了,我也沒有換衣服,我還是低調一些穿著工作服吧。
羅方旭帶我去了一家餐廳,他問我點什麼菜,我說:“隨便。”
他笑了笑,“隨便可是最難的。”
我抿唇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吧。”
就是一頓普通的飯,他問了我的工作,問了我的一些生活習慣,愛好,他一直保持著禮貌的笑意。
看著他一副輕鬆的姿態,我也放鬆了下來,就有一搭沒一搭隨便地聊著。
“知道我第一次注意你是什麼時候嗎?”他突然說。
我杏眸圓睜,愣愣地說:“我們,今天不是第一次見麵嗎?”
羅方旭嘴角輕挽著好看的弧度,自嘲一笑,“看來是我太不起眼了。”
我笑著搖頭,“我最近記憶力減退,人老了。”
是我的心老了。
羅方旭笑的溫和,眼神似是陷在回憶裏,“就是上個周五,也是我來買衣服,那天比較冷清,我剛走進店門就聽見了一陣笑聲,你說這是哪個天上掉下來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