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名字,你們也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時間是2018年12月21日14時,這個時候的我正坐在Z323次列車上,買的是硬座票!
六個小時以前,我剛剛完成了環青海湖的騎行,曆時三天半,全程360公裏,沒有騎友,隻身一人。
剛完成了這一壯舉的我,除了身體上的疲累之外,並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一如既往的麻木與迷茫。
直到三個小時以前,我那僵直的心髒才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因為我收到了一條僅有五個字的微信,連標點符號都沒有。
這個時候的我還尚在西海鎮駛往西寧市的大巴車上,我呆呆地盯著白色氣泡內的那五個字,愣愣地出神。
“我們分手吧!”
難道還有比這更加糟糕的情況嗎?
兩個月以前,我還是人們口中的天之驕子,某名牌大學的學生,本有似錦的前途跟無量的未來。
可是我卻被退了學。
父母暴跳如雷的訓罵自然是無法避免,多事親戚的杞人憂天也是縈耳繞腦。
我好像忽然就成了一個人人唾棄的失敗者,是個人就可以指責我的不是,又好像我所站立的地方恰恰就是這個世界的對立麵,好像我的存在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恥辱。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然也選擇了將我丟棄,難道做真正的自己就必須得與全世界為敵嗎?
麵對這決然的五個字,無論回複什麼都顯得極其蒼白,幹脆什麼也不回複,就此拉黑。
青山高遠,綠水波漾,哪裏都可寄得這三寸玲瓏心,何須非得安放在本就不同路的旅子身上?
望著車窗外青海湖畔的天與地,一個奇怪的想法驟然湧進了我的大腦——去西藏!
我想,這一定是聖湖給我的啟示。
一個月以前,我開啟了自己流浪的旅程,我想去尋找,尋找那個被淹沒了的自己。
而今的我被過去二十年的時空牢牢地禁錮著,不得喘息,不得自由,在父母與名利的吆喝下,如牛馬一樣地前進。
麵容枯槁,沒有一絲人色,我想這一定不是我本來的麵目。
從西安兵馬俑的墓坑裏爬出來之後,我有幸聞見了青海湖。
青海湖是藏民心中的聖湖,傳說這是一眼神泉,有著神妙的力量,我想她一定會給我一個啟示。
於是我便成了一個虔誠的信徒,蹬著150塊錢租來的自行車,獨自踏上了環湖之行……
說來也怪,下了大巴車後,我對去西藏的這個想法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排斥與抵抗。
很自然地通過導航來到了最近的公交車站,幾經周轉順利到達火車站,買票的過程也異常流暢。
然後就鬼使神差地坐上了Z323次列車,終點站是拉薩——一座建有布達拉宮的城市!
到下午兩點時,火車已經行駛一個多小時了,預計22日的早上10:00就可以抵達拉薩站,明明隻有不到24個小時的路程,可我卻感覺這一走就是幾萬年。
上火車之後,我才發現此行的旅人異常稀少,我所在的整個車廂滿打滿算都不超過20個人。
下午四點半左右火車在德令哈停留了兩分鍾,該車廂又下去了一批人,還有不到十個人了。
傍晚七點二十抵達了格爾木站,又下去了一批人,最後隻剩下了我跟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
隨著火車的西進,我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呼吸的吃力,腦袋也若有若無地脹痛了起來,看來海拔是越來越高了。
吃了桶泡麵之後,一陣困倦席卷而來,就著眼前的小桌板,我悠悠地墜入了夢鄉。
可能是因為車上人少的緣故,這一覺我睡得異常香甜,還做了一個了神奇的夢。
我夢見自己化成了一條青色的小龍,鱗片雖然模糊不清,但麟角卻幽幽分明,兩根長長的龍須迎風飄揚。
青龍騰舞著身子禦空而行,其前進的方向正是青藏線蜿蜒的趨勢。
騰飛時許,一座看不到盡頭的山脈忽然就出現在了眼前,不等我龍身騰躍,一道威嚴的大喝倏地自山脈深處傳來:
“昆侖聖地,來者止步!”
我猛地驚醒了過來,不覺中冷汗已經浸濕了後背,順著窗口向外望去,前方正是昆侖山口。
正當我驚異之時,一個女乘務員走進了車廂,此刻的她正在放著沒有拉下的窗簾,我下意識地朝身後的女子看了一眼。
隻見那女子對我善意地一笑,我登時感到一陣兒莫名的恐慌。
我也說不清為什麼,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表,此時正值淩晨三點前後,當屬一天陰氣最重的時刻。
現在應該是12月22日,正好是冬至,當屬易理四象中的太陰,正是陰極陽生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