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元霜正是因為明白於此,反應才會有如此之大。
到時候最可能的情況便是,花穀全盤皆輸,萬事皆休。
甚至若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都還算是好事。
但事實上,最可能出現的結果便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如此結果,呂元霜是最不願看到的。
畢竟她和彩薔薇包括白十一之間,到底還隔著一座花穀啊。
但就在此時。
小十一懷中那一直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忽然就這麼毫無征兆地醒了,醒來之時還下意識地帶著濃重哭腔喊了一聲,夫君!
甚至那時候鳶鳥都還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知該救還是該等。
小姑娘醒來之後,顧不得自己尚還意識模糊,身體還未徹底穩固下來,她便眼疾手快伸手,反手便將已是大睜著眼,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無異於是近在遲尺的斷界山頂,可其雙眼卻是再無神色可言的少年給反抱在了自己懷裏。
顧不得淚流滿麵,喃喃道:夫君,前世相依,生死以之,奴家今世來尋,才作相見,還望夫君莫怪才是。
簡簡單單,平平淡淡。
卻斷人腸。
才顯驚喜的鳶鳥,轉瞬幽怨,公子,公子,你倒是如願以償了。
得嘞。
正經不過三句話,這種喋喋不休的性子到底是其本性。
此時正站在小十一肩膀上的鳶鳥,顯是都快要嫉妒死了。
怎麼它當年就沒有這麼一位如此生死相依的紅顏知己相伴?
當年它若是也有如此一位紅顏知己,相伴於身,哪怕浩劫再甚,哪怕再落得如今這步田地,那它也是心甘情願。
至少不會是現在這般怨氣頗深,惱意頗重。
鳶鳥撲扇撲扇翅膀,直接沒好氣道:你運氣還不錯,你家公子還有一口氣吊著,上山上山,再待下去,說不定真死了,到時候你你你,你就後悔去吧。
隻見十一懷中的小姑娘一雙手臂反常的有力,明明不管怎麼瞧都是沒經過修煉打熬的凡俗之軀,甚至連身高都還隻是到了十一的肩頭而已,可小姑娘所爆發出來的力氣,卻是硬生生地有著成年壯男才會有的模樣。
奇了怪哉。
鳶鳥一雙紅眸瞧著都直了,然後下意識開口道:薔薇姑娘,你吃錯藥了?啥時候有這麼大力氣了?
鳶鳥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臉詫異地問道:你咋回事?咋連稱呼都變了?被人奪舍了?不對啊,菩提那老家夥最是講求原則,怎麼可能會依托一枚子孫果,就為了奪舍於你的?
言外之意很明顯,便是以你天資,放在外界縱然是天資縱橫,可在這裏,到底是還不夠看。
小姑娘不搭理它,頗有種任你東西南北風,我自巍然不動之意。
然後鳶鳥一臉的曖昧之相,斜著眼,賤兮兮笑道:奧,我知道了,這是自己的小情郎不顧生死,不遠萬裏來救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一下子就決定要托付終身了。嘖嘖,到底還是小姑娘,就是多愁善感,還前世今生的,聽得本鳶腸子都化嘍。
聽聽,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但此時血雲層之上的斷界山近山巔處,反倒是有一股子極濃酸意飄飄蕩蕩,風一吹來,非但沒有消散,反而還越來越濃烈了。
但此刻的彩薔薇畢竟仍是前世靈魂在做主導,加之十一現在已是到了極限,心中心疼極多的彩薔薇於情於理,都沒工夫搭理這隻鳶鳥。
這一次,少女抱著比她本身還要大上一號的少年,如之前少年所攀,一樣的艱難攀山而行。
向山巔而行。
速度雖慢了些,可到底是勝在距離頗短,不過數丈距離而已,數十個呼吸之間,便已是登了頂。
在彩薔薇登頂一瞬,天外天之上,忽然有一聲輕微歎息緩緩飄過。
在歎息之後,又有一聲爽朗,很像是一種終於抒發憋悶已久胸臆之後的暢快大笑,響徹天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