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音仰起頭,語氣有些不依,“可是,人家真的也很想要啊,爺爺你都說了要送給人家的,可不能食言了,徽音才不要什麼以後啊,注定啊之類的,當然還是‘落袋為安’的好呀。”
老者哈哈大笑,極為寵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別急,別急,明天就是你的了,連這點時間也等不及?”
沈徽音憂心忡忡,“也不是等不及啦,隻是,隻是人家心裏總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還有那隻小鳶鳥,每次瞧它的時候,都能感覺它好像是在嘲笑人家,爺爺,你說他是不是一直都在騙我的,實際上那鳶鳥根本就是...”
少女說到這,似是說到了坎上,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那句“總感覺小鳶鳥會隨時離她遠去”的話,到底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老者故意扳起臉來,不悅道:“怎麼?你現在連爺爺都不相信了?那鳶鳥你放心就是,訓鳥,訓鳥,你不訓它,每天把它當個小祖宗似的供著,我看啊...”
少女被說破了心事,立即不依了,“誒呀,爺爺,人家哪裏舍得打它嘛。”
老者最是受不了少女這招,立即舉著雙手投降,安慰著少女沒說出口的那句話道:“就是開了靈智又如何?還能逃得過老夫的手掌心?就是真跑了,跑到天涯海角,爺爺也給你抓回來,你怕啥?”
沈徽音這次沒有回話,隻是忽然轉頭瞧著平安息樓包廂的方向,神采飛揚,在其眼眸中,有著某種極為神秘的流光溢彩,一閃而逝。
下半場的拍賣十一自然是依舊一件看上的東西都沒有,郝掌櫃似乎也覺得再多也是多餘,便也一直都未再出手過,於是平安息樓就如同那海市蜃樓般,曇花一現,一現驚人。
拍賣會結束後,十一隨著郝掌櫃一起回了平安酒樓。
夜近子時。
十一正準備要進入九曲黃泉中修煉,這些日子,對於來去九曲黃泉,他也越來越熟練,隻是過程頗為繁瑣,原本他還想著以後要是遇見躲不開的致命危險什麼的,就立即躲入九曲黃泉中去,可一連嚐試了這麼多天,每一次都要花費許久,單單是手決,就要掐上幾十個,他估摸著等他可以練到能順發的地步,至少也得是百八十年的光景。
而此時,他的房間門突然響了。
推開門,站在外麵的正是付南和郝掌櫃,兩人神神秘秘的,還是一起過來。
少年心頭一跳,準沒好事。
郝掌櫃一進來直接在桌邊坐下,自顧自地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喝下之後,又將那晚上拍來的儲物袋拿了出來。
十一瞧到這裏,眼眸微凝。
實際上還在拍賣會上,自打他第一眼瞧到這個儲物袋時起,就有種極為危險的感覺,在他周身隱隱環繞,驅趕不走,也消散不去,極為惱人。
這也是為何十一之前在拍賣會上對郝掌櫃說話很是沒有分寸和禮貌的原因之一。
但下一刻他便悄然鬆了口氣,原來郝掌櫃從那“大嘴”中,取出來一副山水堪輿圖,圖不甚大,但當他瞧過去的時候,就好像直接被堪輿圖吸入了進去,然後那張不大的山水圖驟然在他麵前化為了足有百丈大小的宏大篇幅。
還沒等他仔細瞧瞧,便嚇了他一跳,“這是什麼?”
那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樣,一覽無餘。
郝掌櫃將那副山水堪輿圖遞給他,滿不在乎道:“永絡雷澤的堪輿圖,放心,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如今能夠進入那裏麵的,恐怕就你自己沒有了。”
十一眼睛一亮,這種東西,才正是他最需要的!
有了這個,在兩眼一抹黑的永絡雷澤中,再去尋找阿彩和那石天的時候,也省事方便得多。
付南和郝掌櫃,再加上十一,三人犄角而坐。
隻是這回桌上,沒有了酒。
三人均是以茶代酒。
相碰見歡。
付南瞧了十一一眼,神色有些複雜,道:“明天,我會隨你一起去。”
十一笑道:“我尋思你也得去,你又不像那沈家三小姐,要啥有啥的。”
付南搖了搖頭,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隻是眼神詢問了一下旁邊的郝掌櫃,郝掌櫃歎口氣,直言不諱道:“你帶上‘大嘴’,有大用!”
十一皺眉,但想了想還是將其自己心中猜想和感覺全盤托出。
可奇怪的是,兩人聽後並未出現少年預期時的驚訝,反倒是相互對視一眼,果然如此。
郝掌櫃道:“實際上,無論你收與否,你都難逃此劫難,在你進了珍寶閣那一刻,這場命數就是注定了的。”
十一自是不解,但對於命數一說,他實在是不敢相信,更加嗤之以鼻。
郝掌櫃麵色有些不自然,但在郝掌櫃開口之前,十一先一步說道:“郝掌櫃,無需多作解釋,我自然不會無理取鬧般的將此事怪在你頭上。但你們是說有人想要我的命?為什麼?沈家?還是劉家...付南,不會是你付家吧?”
付南心情糟糕至極,臉上一會閃過怒氣,一會閃過無奈,還有同情之流,總之極為精彩,也極為複雜,但不管怎麼變換,付南最終還是選擇了與少年坦誠相見,“不是,是三家。”
十一忽然自嘲一笑,“我知道的。”
“你知道?”這下輪到郝掌櫃和付南驚疑不定了。
十一沒有直麵回答,隻是轉身向窗邊走了幾步,伸手推開窗戶,瞧著漆黑如墨,繁星點點的夜空,輕笑道:“你們瞧,天有月。”
月如鉤。